南枝正欲找了机会去给傅南非送信,却在门口碰到闻家人大张旗鼓来提亲,吓得急匆匆回到了叶璃所待的绣楼,“小姐,小姐,不好了。”
叶璃心情不错,正倚靠在轩窗前逗弄一只金丝鸟,听闻急切燥人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皱眉将南枝盯着,“什么不好了,你仔细说来。”
事态紧急,南枝不敢喘气,赶紧向叶璃禀报,“小姐,闻家上门提亲了。”
“什么?”
叶璃的脸色陡然巨变,“那父亲,母亲可有答应那闻家?”
南枝将头一摇,“不知道,奴婢急着来向小姐禀报,并未去听丞相,夫人在茶厅里与闻尚书说什么。”
叶璃脸色发黑,当下绕过南枝,出了绣楼,往茶厅而去。南枝见状,赶紧疾步跟上去,见叶璃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一边追,一边大喊,“小姐,那闻尚书还未离开,你切勿惹怒了丞相。”
叶璃不想嫁给闻闵,心中着急,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脚步不仅没慢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裙边带风地走向茶厅。她匆匆赶到茶厅,正好见叶正林,庞氏与闻尚聊得甚欢。庞氏道:“璃儿年纪也不小了,改日,本夫人打发人将璃儿的生辰八字送去礼部尚书府,让璃儿与闵儿合了八字,挑个良成吉日,尽快将喜事给办了。”
叶丞相道:“丞相府好多年没办喜事了,这次一定得风光大办。”
闻尚笑容满面道:“下官哪里敢劳烦丞相与夫人,下官回府后,马上打发人将闵儿的生辰八字送来。”
“我不嫁,父亲,母亲,我不嫁。”
叶璃见叶正林,庞氏已经允诺了闻家的提亲,心急如焚走到庞氏身边去,当着闻尚的面,拉着庞氏的手撒娇道:“母亲,女儿还不想嫁人,女儿年岁还小,想留在丞相府多尽几年孝道。”
让她嫁给闻闵,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她与闻闵青梅竹马,但是她对闻闵只有厌恶,从未喜欢过。闻尚生怕叶正林,庞氏宠着叶璃,出尔反尔,恬不知耻道:“璃儿,你嫁进礼部尚书府,并不妨碍你尽孝,礼部尚书府离着丞相府近,你若是喜欢,待完婚之后,可以时常与闵儿到丞相府小住。”
他三言两语将叶璃的后路堵死,将叶璃气得咬牙切齿。叶正林素来是宠着叶璃的,今日却不得依她,板下脸,正色道:“璃儿,自古以来,儿女婚姻之事皆是由父母做主,我与你母亲已经答应了闻家的求情,由不得你嫁或是不嫁。”
叶璃满腹委屈,梨花带雨看向庞氏,只盼庞氏能给她做主,“母亲?”
庞氏却是铁了心,承认闻闵这个女婿,遂柔声劝说叶璃,“璃儿,闻闵这孩子是母亲看着长大的,心性纯良,对你又死心塌地的,听母亲的劝,你嫁进礼部尚书府,绝对不会有错。”
叶正林,庞氏态度坚决,叶璃一颗心都碎了,当着闻尚的面,大吼道:“我讨厌你们,想让我嫁给闻闵,除非我死了。”
闻尚心头不悦,若不是为了拉近与丞相府的关系,这些年来,闵儿如何会对叶璃鞍前马后,言听计从,不过,他纵使心头不悦,却也不敢表露分毫。叶正林,庞氏见叶璃哭着跑出了茶厅,尴尬地向闻尚陪笑。“璃儿自小被我与相爷娇宠着,有些任性,还望闻尚书勿要见怪。”
庞氏道。叶正林的门生遍布朝野,闻尚哪里敢见怪,“夫人哪里的话,璃儿是下官看着长大的,下官又怎可能怪罪于她。”
闻尚达成目的,从丞相府离开,丞相府,叶璃的闺阁中,哭声凄惨。“小姐,您别哭了,再哭,眼睛都哭肿了。”
叶璃从茶厅回来,就一直趴在榻上痛苦,南枝无计可施,只得在一旁劝说着。叶璃只顾着哭,完全不理会她。南枝见叶璃越发的伤心,挥手将房里的小丫鬟遣退出去,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小姐,你不想嫁给那闻公子,可是放不下傅公子?”
这一次,叶璃倒是停止了哭泣,不过想到傅南非一袭白衣坐在古琴前的风姿,她又忍不住心痛,“南枝,我想见见傅公子,你去帮我传信,好不好?”
南枝犹豫了一下,最终是将头一点,“我的好小姐,你别哭了,奴婢去帮你传信就是。”
“南枝,只有你最懂我的心了。”
叶璃擦着泪,感激地将南枝看着。叶璃虽然心胸狭窄,善妒,但是对南枝这个贴身丫鬟,倒是挺和善的,这南枝对她也是忠心耿耿,是以前世,为了对付尹韶墨,南枝没少给叶璃出主意。南枝安抚了叶璃几句,借故出府为叶璃采买脂粉,偷偷悄悄去了傅家。“喵……”她亦如往常,在傅家小院外学了三声猫叫,等着傅南非出来。可是她这次等了许久,也不见傅南非出来,但心里头又惦记着叶璃交待的事,只好向傅家的邻居打听,“大娘,你可知道,傅公子去何处了?”
被问及的妇人用审视的目光瞄了她一眼,见她身着绸缎,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便不敢得罪,遂回道:“这位姑娘,你打听傅家相公啊,他不是去京兆府衙门了,就是陪媳妇回何府了,你可以去这两处地方询问。”
没见到傅南非,南枝满心失望,只得暂且返回丞相府。叶璃哭得一对眼眶红肿,见她回来,急于询问,“怎么样,可见到傅公子了?”
南枝情绪滴落地摇头,“小姐,奴婢去的时候,傅家没人,奴婢向傅家的邻居打听了,那人说傅公子不是去了京兆府,就是陪夫人回了娘家。”
听闻此,叶璃又哭起来,眼泪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流下,“傅公子,你可知道,璃儿此刻正受着煎熬。”
南枝见叶璃哭肿了眼眶,还在继续哭,于心不忍,“小姐,你切勿着急,等晚些时候,奴婢再寻个由头,去傅家走一趟,定将你的处境告诉傅公子,傅公子足智多谋,定能想办法帮助于你。”
得了南枝这句话,叶璃这才将哭声止住。另一头,傅南非今早去了一趟京兆府衙,料理完公务之后,便陪何絮然去商铺选了几件像样的礼物,午时赶到了何府。在两人逛商铺挑选礼物之时,石榴提前去了何府知会。何世宏,顾氏听闻女儿,女婿要来拜访,双双换上了崭新的衣袍,早早侯在了府门前。之前,何世宏嫌弃傅南非穷酸,如今,傅南非得皇上钦点,他自是没什么好再嫌弃了,不仅不嫌弃,他还得好好拉近与傅南非之间的关系。“夫人啊,咱们都侯了这么久了,絮然与南非何时到?”
因为傅南非的身份今非昔比,连着,何世宏对顾氏的态度也恢复到了从前。顾氏听何世宏温声细语地与自己说话,面带得意的笑容,挑衅地看了身旁的红姨娘一眼。红衣娘怀了身孕又能如何,如今南非得皇上赏识,就算红姨娘一胎诞下男婴,老爷也不可能让红姨娘这个贱人取代她的地位。红姨娘收到顾氏挑衅的眼神,气得在袖子下握了握拳,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腹中胎儿,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咽下。这个老女人,迟早有一天,她会好好收拾她。两个女人在府门前眼神拼杀,何世宏视若无睹,两只眼睛盯着街道,一门心思地等着傅南非,何絮然。等了有两刻钟,傅南非,何絮然总算提着礼物出现了。今日傅南非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身姿笔挺,青丝如墨,面如美玉,倒是雅致得很,何絮然则是着了一身天蓝色的纱裙,与傅南非站在一处,显得极为相配——渣男配贱女!两人提着贵重的礼物拾阶而上,到了何世宏,顾氏的面前,傅南非作揖,何絮然福身。“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絮然见过父亲,母亲。”
“贤婿来了。”
何世宏满面笑容,头一次伸手出去,虚扶了傅南非一把。何絮然见何世宏的举动,心中浮起笑意,与顾氏交换了一个眼神,见顾氏满面笑容地点头。入得何府,何世宏邀了傅南非去书房,顾氏心头高兴,有许多体己话要与何絮然说,遂拉着何絮然到了花园里。虽是夏日,何府的花园里,依旧是姹紫嫣红,百花绽放,花香袭袭。顾氏牵了何絮然到凉亭里,石桌上摆放着香茶糕点,两人一边吃茶,一边聊天。聊了一番何世宏与傅南非后,何絮然扭头去,对身后的一群丫鬟使了眼色,“这里无需你们伺候了,你们且退下吧。”
丫鬟退下去,凉亭里只剩下顾氏,何絮然及石榴。何絮然四下里扫了几眼,对顾氏道:“母亲,如今傅南非得皇上赏识,父亲因此宠爱你,你不妨将那一半的掌家权,从红姨娘手里夺回来。”
想起那一半的掌家权还在红姨娘手中,顾氏心头就升起一股恼怒,“母亲何尝不想将那一半的掌家权要回来,可是苦于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