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的同时,他就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与她一定曾在某个别处相识相熟。她与他不是遇遇,而是或迟或早的相遇。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平淡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江一冉的预计,就连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靳东南也有些吃惊。要知道平常人听到江一冉说的这些话,不但不会相信,大概率还会跳出来指责她是歪理邪说,甚至还有可能乱棍打翻他们一船人。但周渔却完全没有这类反应,他的神色虽是复杂,但情绪十分稳定,并没有明显的吃惊、意外,他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他显然是信了。周渔哪里知道自已表现得太过镇定,无意间竟让靳东南对他生出一丝好感。这或许就是学霸与学霸之间的欣赏吧。周渔看着江一冉。“吴名,我还有一个问题不解,既然你们来自‘未来’,那你们又是如何历经千百年时光,来到西洲城的?”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敏感,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江一冉转头朝靳东南那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瞬,他们默契地同时点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就放开了说,信不信全看周渔本人,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向周家释放最大的诚意。想到这,江一冉迎着他的目光,“我说你就会信吗?”
“自然,”周渔认真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
“好吧。”
江一冉抬脚走到窗前,指着阳光下闪着银白色鳞光的溟海,“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你只管问。”
说话间周渔已走到窗前,站在江一冉身边与她一同眺望溟海。“周渔我问你,溟海之中有没有关于‘龙王’的传说?”
“自然是有的。”
周渔一听便如数家珍般脱口而出,“有诗为证,‘苍龙飞去溟海阔,黄鹤下唳清风还,’还有‘神龙跃溟海,天地生云雷’,说的都是溟海‘白龙王’。”
“好!”
江一冉重重点头,“既然有龙王,那有没有祭祀?”
“有!”
周渔立即道,“西洲城人人都知道,溟海‘龙潭祭’,一年两祭,一祭三日,祭祀其间从不允外人进入。”
果然如此。江一冉跟着追问,“具体什么时间,怎么祭祀?”
“西洲城内农历正、二月、四月间,西洲城外溟海对岸农历三、七月举行。”
“祭祀当日,各家壮丁都会到溟海边搭“龙台”,歇宿三日,以酒、鸡、牛、羊祭于高台,祭师登台念经,祈求龙神保佑当年风调雨顺。”
“很好!”
江一冉道,“那么农历四月的‘龙潭祭’,具体是四月的哪一天?”
“是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江一冉不由皱眉,殿试在四月初九,距离四月十五还差七天,要是“龙潭祭”刚好也在四月初九那天就好了,唉,真是太不巧了。周渔见她半天不语,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她好好的为什么犯愁,轻声问,“你怎么了,吴名,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没什么。”
江一冉微微摇头。祭礼的时间一经定下,绝不可能随意更改,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再费心纠结还差七天了。这时,一直在边上旁听不语的靳东南突然开口,“姓周的,在你们西洲城有人见过‘白龙王’吗?”
“听说一百多年前,曾有一位常年在溟海打渔的渔夫见过,”周渔听见背后的声音,立即转身望向他,“听那位渔夫描述,龙身银白,通体无鳞,马头蛇尾,神出鬼没。”
“但可惜的是,那位渔夫早已作古,在那之后便再无人亲眼目睹‘白龙王’的风采。”
江一冉和靳东南再次对视,这就对上了——龙潭祭的源头就在溟海,也就是“白龙王”的故乡。“那……每年祭祀的时候除了必须的祭品外,还需要找一对童男童女献身大海吗?”
这话江一冉说得很委婉,毕竟在现代人看来十分残忍无道的行为,对古人而言却是无条件的服从。面对如此敏感的话题,周渔的目光有些闪烁。“朝廷从未明文要求童男童女……但周某听说,五六十多年前,西洲城大旱,连日求雨不得,无奈之下,便以一对童男童女祭龙神。”
“但接连投了三对童男童女,都未落下一滴雨,此事在当时闹得很大,那些童男童女的父母当街拦了钦差的轿子,差点一路告到御前。”
“后来,溟海便再无此类传闻。”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静安公主的行事,只能由黑衣人在暗中进行。“不过,‘龙潭祭’和我刚才提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周渔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和靳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