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消消气,今个儿爷如此反常,定是有人撺掇着。”
绿俏跟在她身后才进了屋子,还不等完颜氏发落,便先发制人地开口说着。“撺掇?爷是被谁撺掇了?”
完颜氏当真信了几分她的话,脸色虽然仍旧不好看,可比之方才却是好了许多。“还能有谁,奴婢猜定然又是浅云阁那院做的好事。”
绿俏见她把自己话听进去了才又说道:“往日里,爷待主子虽然不如刘氏那般宠爱,可该有的尊荣和脸面一个都不曾落下。”
“去让人盯着点,看看爷方才去哪个院子了。”
完颜氏敛下眼中怒火,吩咐着。“是,奴婢这就去。”
绿俏直至出了屋子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抹了把脸才快步走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疾步走回来,才推开门便急忙说着:“奴婢瞧着主子爷是去了浅云阁那头,呆了好一会功夫才满脸高兴地走出来。”
“你没瞧错,当真是高兴着出来的?”
她过去时脸上还阴沉得那般吓人,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拨开云雾了,若说其中没有什么猫儿腻她是断断不肯相信的。“没错,奴婢瞧得真真的,听说主子爷还赏赐了浅云阁的两个大丫头春芍和春菡,只是不知为着什么。”
“她倒是好命,明明初进府时,爷那么厌恶她,也不知她是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爷这般听信她的话。”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羡慕她的,毕竟她从未像徐安禾那样得到过九爷的宠爱。“主子也不必生气,就算是她再怎么得宠,后院的事不还是福晋说了算,若是浅云阁那头真犯了什么错被福晋抓住,就算爷想要袒护也是不能的。”
对于绿俏的话,完颜氏沉思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开口:“爷不是说现下边关吃紧,府里都要节俭吗,我倒是瞧着一盆盆冰块流水似的往浅云阁那头抬去。”
“这样的事福晋必定不知道,不然岂能不处罚她。”
绿俏连忙接茬说着。“既然福晋不知道,咱们也得替福晋分担分担不是,总得去禀报一声,不然传出去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完颜氏说完让人替自己换下身上的新衣,去了头上的首饰,整个打扮得极为朴素,这才带着人往听雪堂走去。“完颜福晋今个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坐坐。”
董鄂氏见着她走进来,瞧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放在腕上的一支羊脂白玉的镯子上,纤细的指尖时不时地拨弄一下。“如今边关战事连连,国库空虚。这些事原本也不应当是咱们这些妇人所议论的事,只是妾身瞧着一盆盆冰块流水似的往浅云阁那头抬去,也不知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会不会斥责咱们爷。”
话才说完,董鄂氏略有些探究和不善的视线便看过来,完颜氏大大方方地与她对视。“浅云阁那位现下毕竟得爷的宠爱,就算是越了规矩,那许是也是爷的意思。咱们若是横插一手岂不是自讨没趣。”
董鄂氏虽然久病不出屋,但心机却还不是完颜氏能够相比的,哪里能被她当枪使,着了她的道。“后院的事到底还是福晋做主,就算爷宠着徐福晋又能如何,这次毕竟是她实实在在地犯了错,就算是爷有心袒护,也不能不顾及福晋的面子。”
完颜氏仍旧不死心,继续劝说着。“徐氏身子还未养好,爷多照顾着她一些也无妨,你就莫要再与她一般见识。”
董鄂氏说完这几句话后直接闭上嘴巴,一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的模样。完颜氏坐了一会儿,见着事情再没有转圜余地这才起身告辞离开。“凭她什么东西。”
完颜氏心里不痛快,出了院子直接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的道:“不过是一个有今日没明日的病秧子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福晋不肯帮衬咱们,不如主子修书一封给老爷,老爷定是会心疼主子帮衬主子的。”
后院里指望不上,也就只能指望前头自己母家能多帮衬自己一些,若是完颜氏父亲当真在九爷跟前得了脸,在后院不管真心与否九爷多少都得顾忌一些。“我在想想。”
完颜氏性子虽然直了一些,可也不傻知道最是忌讳后院与前朝的事勾结在一起,若是被九爷知道只怕会彻底惹得他厌恶。“今个儿的冰是不是少了一些?屋里倒没有往日那么凉快。”
现下虽说刚刚过了盛夏,可天气仍旧闷热得厉害,憋得人喘不出气来。“爷惦记着主子的身子,怕在放之前那些冰损伤了主子的身子,这才撤下去一桶。如今已经是过了盛夏,外头再热也不如之前那么热,主子再忍两日天气转凉就好了。”
春菡笑意盈盈地劝说。“瞧着外头这天,只怕是还要热个十天半月的也未可知。”
徐安禾眼珠子一转看着春菡莫名带了几分讨好语气说着:“好春菡,你就再去取一盆冰来让我凉快凉快。”
“这是主子爷吩咐下来的,奴婢哪能做得了主,奴婢替你扇扇风就不热了。”
冰块虽然是消暑的好东西,但本身太过寒凉,若是身子骨好的也就罢了,偏偏像她这样身患旧疾的更是要格外注意。“冰也不许摆,冰镇的水果也不许吃,还不如活生生把我热死算了。”
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燥热的原因,连着徐安禾也难得地撒娇任性一回。“我的好主子也得多为着自己身子着想不是。”
春菡忍不住笑意。“之前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徐安禾突然敛了神色,春菡也不好再嬉皮笑脸下去,跟着一同正了正神色说着:“奴婢问了一圈,竟无半点消息泄露。好在之前要出府回去成亲的阿珂说是见着了福晋身边的罗莺去过门口,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了。”
阿珂若不是因着马上出府回老家去,只怕定不会如实说。“董鄂氏……”徐安禾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怨恨,手指一根根逐渐收拢最终死死攥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