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ESMOD学院会路过左岸,肖恩带着曦末又拐进那家咖啡馆,肖恩买了一杯MEMORY,曦末买了一杯别的。“你还真是钟爱MEMORY。”
肖恩笑笑:“也不是钟爱,就是喝惯了。”
顺着古朴的石砖路,他们很快拐进ESMOD。周末的设计学院异常安静,走很久才能遇到一两个落单的学生。曦末忍不住感叹:“真安静~”“今天是周末,设计学院的学生像是出了笼子的野兽,他们不是彻夜狂欢,就是跑去偏远的地方写生,所以你不太能看见人。”
“原来如此。”
“不过,”肖恩话锋一转,“周末的设计学院也不是没有活动的,这个点还是有些不错的讲座,和一些社团活动的。”
说着,他转头问曦末:“想去看看社团活动吗?”
“好啊。”
他们快速穿过风景秀丽的校园,绕过恢弘而古典的教学楼,走过一条绿荫覆盖的长廊,从学院的后门,贯穿整个学院。学院后面是个小型广场,广场上聚集着许多艺术学院的学生,远远望去,有点像一个热闹的小型市集。有个学生看见肖恩和曦末从学校里出来,急不可待地挥舞着双手:“欸,帅哥,美女,要画自画像吗?”
肖恩问曦末:“要画吗?”
“不用了吧?”
“真得不要吗?他们有些人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肖恩嘴上说着可惜,但脚步却没有因此停下,“我过去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也曾经摆摊给人画过自画像。”
“真得吗?”
“真得。”
肖恩伸手,指着广场另一头的某家画廊,“如果我没记错,那家店里应该还保存着我当年的不少拙作。当然,除了我的,还有很多很多在这里读过书的学生的画作。想去看看吗?”
“想。”
她爸曾经在ESMOD读过书,那家店里,会不会也保留着她爸的画作?曦末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许多期待,她急切地对肖恩说:“肖恩,我们快点过去看看吧。”
“好。”
画廊的白色大门小小的,以至于曦末以为里面不会很大,但等肖恩推开门,请她进去的时候,她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看着都像是一个小小的博物馆了。无数的画作被挂在墙上,按照画作画成的年份排列,靠近门口的是近年来的新作,越往里面作品的年代越是久远。和博物馆不同的是,这里挂的画作大半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画的,价值不高,一幅作品的售价在几十欧到几百欧不等。就在曦末全神贯注欣赏画作的时候,有人走到他们身边,惊喜又夸张地大喊:“肖恩,是你吗?”
“老师好。”
“哈哈哈……”这位被肖恩尊称为老师,头发花白的老人哈哈大笑,“我也就有幸教过你两堂课而已。”
肖恩却回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个回答不由地让曦末有些惊讶,她竟然不知道法国也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不过,她以为这个回答会让老人觉得高兴,但奇怪地是,老人脸上的欣喜,却很快变淡了。老人转头,看着面露好奇的曦末,重新勾起一个浅笑:“女朋友?”
“哈?”
“眼光不错。”
“……”肖恩吓得急忙摇头,“老师,你可千万别误会,不然让安的丈夫听见,可能会杀到巴黎扭断我的脖子。”
“啊?”
“这位是安,来自A市,是明日的巴黎之星。”
曦末被肖恩的介绍弄得面色通红,她不好意思地朝老人摆摆手:“那个,您别听他胡说,我就是来巴黎学习的。”
“不,肖恩从来不会胡说。”
老人俏皮地眨眨眼,“美丽的东方小姐,你一定会成为设计界的新星,所以,你愿意给我的画廊留下一幅画吗?”
“……哈?”
“老师,别闹了。”
肖恩无奈地拍着老人的肩膀,“我好不容易把安请到巴黎,你别把她吓走了。”
“好吧。”
老人又和肖恩闲聊了几句,聊到肖恩都担心曦末觉得无聊:“老师,我今天是带安来欣赏画作的,不然,我们改日再聊?”
“等等,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说着,老人看了曦末一眼,大意是要曦末回避。曦末很识趣,立刻对肖恩说:“我先随便逛逛。”
“不用。”
肖恩拉住曦末,“老师,你想说什么?”
老人不高兴地看着曦末一眼,随即回答:“有人想买走他留在我这里的那幅画作,对方已经来过很多次,我实在拒绝不了,就答应他,帮他问问。”
肖恩脸上和气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冷,他淡淡地反问老人:“老师,请问你打算怎么问呢?”
“我不是在问你吗?”
“我不是他,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老人急切地说:“是,你当然不是他,可那幅画是他画给你的,只要你答应,那就可以卖了。”
“老师——”肖恩嘴角的笑容彻底没了,他甚至不悦地扬高了声调,“除非他同意,否则,谁也买不走那幅画。”
“肖恩,你别这么固执。”
老人也沉下脸,“已经二十多年了,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回到过这里?!”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肖恩,他拽住曦末:“安,我们走!”
“……”但老人一个错身,拦到肖恩面前:“肖恩,面对现实吧,他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你不能永远活在他带给你的阴影里!”
肖恩冷笑:“老师,到底是谁无法面对现实?又是谁始终活在他的阴影里?真得是我吗?还是是老师你?”
态度强势的老人,被肖恩直言不讳的质问弄得脸色发白,他看着肖恩,张开嘴想要反驳,但所有的言语被卡在他的喉咙口,怎么都吐不出来。他忽然整个人都在颤抖,滚圆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肖恩,大概过了一分钟后,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倒。肖恩这才意识到不对,他慌忙地扶住老人。“老师,你怎么了?”
老人虚弱地摇摇头,痛苦而仓惶地说:“你说得对,无法面对现实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肖恩,我得了重病,就快死了。可,我不想死不瞑目……”说完,老人昏了过去。救护车呼啸而去时,肖恩挂着浓烈的忧郁问曦末:“安,想听故事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