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将官的怒吼,周围的人退的更远了。
“小的不敢,小的没有敢居功。”徐四根抬头忙说道。
那将官啐了他一脸。 “我告诉你,人永远比畜生和物重要!”他喝道,浓眉高扬,伸手拍打自己,又指着身后的兵勇,“是我们击退的西贼,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军功,没你这狗屁马铁我们能打的西贼,有你这个马铁我们也打的西贼,有没有这东西,能打得西贼的都是我们。”
徐四根低头应声是。 那将官又愤愤的呸了声,这才转身带着人走开了。 徐棒槌气的几乎发疯,甩开徐四根就要冲过去,倒在地上的徐四根发出一声痛呼,徐棒槌只得站住脚急急的回来。 “四哥,你怎么样?”
他搀扶徐四根问道。
“没事,没事。”徐四根说道,一面手扶着胳膊。
徐棒槌不理会他强行扒开手,揭开袖子,见徐四根的胳膊上青紫一片,几乎砸出个血洞来,顿时气的跳脚又起来,被徐四根强行喝住。 “哥,你说在这里图什么!背着后方安稳怕死的名声,捣鼓出着马铁,也没人领情,反而造人厌恶,如今你还没脱兵丁之身,俺们都敢勇了!”徐棒槌气的喊道。
躲在一旁的兽医以及其他人走过来。 “徐小哥倒是受了冤枉气了,不知哪个将官将马铁的事写进奏折,言辞夸大了几分,结果惹恼了上峰,这才煽动了这些骑兵将官们来闹事的。”一个人低声说道。
“难道这不是我四哥的功劳吗?马儿减少了损耗,这些孙子以前哪里配的上双马!还不是有了马铁!”徐棒槌喊道,“杀敌见血就是功,我四哥这样的就不算了?”
没人回答他含含糊糊打着哈哈散开了。 徐棒槌气的要吐血。 “还以为你过得怎么好呢,你看你这是图的什么!”
他喊道。
“我图的是做这个事。”徐四根倒是神情平静,笑了笑说道,“功不功的也不用谁来认证。”
他说着看了面前的马圈,带着几分欢喜愉悦,一面伸手按着伤痛的胳膊。 “见效有用,没有白忙一场,就足够了。”
……………………………… 徐棒槌骑马进了营房,站在院子里说话的范江林和徐茂修看过来,有些惊讶。 出去的时候耀武扬威,回来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在这寨堡里谁还能给他气受? 杀敌勇猛,将官们喜欢,只争功名不争封赏,同袍们喜欢,出手大方阔绰,民夫役丁们喜欢,如今给他说媒的人都挤破头了。 “给你说媒的也不少。”
范江林笑道,看着徐茂修,“还打趣他。”
徐茂修哈哈笑了,喊了声棒槌。 徐棒槌垂头丧气的应了声。 “你去哪里了?”
范江林问道。
“我去堡城看四哥了。”徐棒槌低着头说道。
几个兄弟都如愿以偿分到寨堡做兵勇,只有徐四根因为马铁被朱四推荐,得郭都监允许去负责打造马掌事宜。 这半年多时候经过最初的钉马铁到烙马铁,从最初的不适伤马到如今基本上龙谷所有的骑兵马匹都习惯了马掌,可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 但这种心血可没有他们杀敌立功被人看的到,所以到现在他还是兵丁一员,一份功赏也没有挣得。 范江林要说什么,徐茂修先开口了。 “老四出什么事了?”他径直问道。
徐棒槌鼓起腮帮子。 “没事。”他说道。
范江林抬手打了他的头一下。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也学人撒谎!”他骂道。
徐棒槌摸了摸头。 “四哥被人欺负了。”他喊道,红着眼,“还被人打伤!”
此话一出范江林徐茂修面色变了。 “真是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
范江林喊道,抬脚就走。
徐茂修伸手拉住他。 “先问清楚。”他说道,又扭头看徐棒槌,“怎么回事?”
“那些当官的不肯承认四哥的功劳,还怨恨四哥夺了他们的功劳,煽动一群人来打四哥,胳膊都被马铁砸伤了。”
徐棒槌喊道。
当官的…煽动… 范江林看着徐茂修。 “问清楚了。”他说道,“你打算如何?”
徐茂修看着他一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说道,松开范江林自己先迈步,“带上家伙!”
范江林哈哈笑了。 没错,管它什么当官的当兵的,自己弟兄受了委屈,第一个就要站出来,思前顾后分析利弊从来就不是兄弟! “带上家伙,叫上他们。”
他喊道。
看着六个人气势汹汹的纵马出来,另一边叼着一块炊饼的刘奎瞪大眼。 “喂,喂,你们干什么去!”他喊道,将嘴里的炊饼吐出来。
没人理会他,徐茂修等人纵马疾驰而去。 “想跑,我可看着你们呢!”刘奎喊道,几步过去抓住一匹马追了上去。
龙谷城的一处营堡内喧嚣冲天。 “怎么了?怎么了?”外边的人听到了好奇的询问。
“打架了打架了!”听到打架顿时无数人都涌进来,年节过了,城中闲闲无事,这种热闹可不容错过。 唰拉一声响,一个壮汉被人扔出来,还没等他起身,范江林便扑过来,一腿压住,拳头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般凶悍引得看客们一片叫好。 这边冲过去好几个人才把二人拉开,那壮汉被打的满脸血。 “你们想干什么?反了吗?”
“范江林,又是你们几个,上一次杀了上官还没够,还要杀自己人吗?”
这边的人吼道。 “上一次咱们兄弟被人欺辱敢还手,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范江林等人喊道。 转眼又打在一起。 刘奎看的目瞪口呆。 “果然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喊道,“放着西贼不杀,专跟自己人逞凶!”
他的话音未落,涌涌混乱的人中不知哪个的胳膊杵到他一下,刘奎顿时跳起来。 “….狗娘养的,打老子做什么!看着老子好欺负么!”
一面喊着直接挥拳头就打了过去。 周六郎得到消息来到官厅时,参与打架的人都已经被带到官厅里,都城的指挥使都惊动了,在官厅里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喊着要将徐茂修等人拖出去杖责。 “….大人,我们有罪我们领,但他们有罪也不能不究!”
徐茂修说道。
指挥使冷笑看着徐茂修不理会,几个小兵丁,开口理会他反而丢了身份。 “你们打人倒是别人的错?”旁边自有胥吏喝道。
“大人为何不问我们为什么打人?”徐茂修再次说道。
胥吏嗤声笑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大人来问话!”他喝道。
“小的自然不够资格被问,但这些人殴打群牧监徐四根,却是打着对都监封赏论功不满的旗号,难道大人不该问一问?”徐茂修亦是喝道。
竟然抬出了都监来压他,龙谷城的指挥使面色沉下来。 “徐茂修,你是来乱我公堂的?”他沉声喝道。
一个小小的敢勇竟然敢质问渭州路龙谷城兵马指挥使,外边看热闹的人顿时都寂静无声了。 跟那女人学的,什么事不敢做,周六郎则在心里哼了声。 “大人,小的们不敢。”徐茂修脊背挺直,“小的只是想要正个名,小的兄弟徐四根被他们打了,说他夸功,小的们不服,明明都监认定的事怎么就成了夸功?要是如此,小的的兄弟岂不是天天要被人打?小的们大人不对应当治罪,但指挥使是不是也该问问这些人的罪,要不然岂不是说他们打得对,我家兄弟就是夸功,都监大人的请功是错的…”
指挥使的脸色木然,心里却是比方才更为暴跳。 这该死的逃兵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