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伦话语落下,院子里刹那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光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的水面。
张良拿出腰间的刀子,在柱子上刻下一道印记,算作是标记。 此时天空中大雨依旧犹如瓢泼,可是那院子里的水流却在位置不断下降。 下降的速度虽然很慢,但也是与那标记拉开了一大截。 “雨水真的在下降!”张良看着那下降的水位,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抬起头看向天空,目光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之色。
天空中暴雨依旧,但水位却降了下去,这说明什么? 只要是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绝不可能!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做到?”张良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就算是崔渔有定海神珠,也绝不应该做到这般地步。 不符合常理! 先天灵宝虽然厉害,但修为还是占据很大因素的,不然大家都拿着先天灵宝,还比划什么? “哼,你这小小蝼蚁,岂能知道我哥哥的本事?”崔鲤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在他的心中,自家哥哥是无敌的! 大水得到宣泄,但此时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城中的大水向着城外宣泄,一些城中的物件此时都顺着大水飘走了,被洪水席卷走。 那些稍有不注意的百姓,也被洪水夹杂远去。 崔渔看着宣泄的洪水,眼神中露出一抹得意。 外界猿魔大圣一脸懵逼,怒吼声震动法界,透过法界影响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内荡漾起层层涟漪。 猿魔大圣暴怒,可惜了崔渔的小世界隐藏在崔渔的丈许混沌内,猿魔大圣根本就无法察觉。 面对着暴怒的猿魔大圣,崔渔也只是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大梁城内。 那边正在与‘东海龙王’谈话的河伯,此时似乎也察觉到了眼前龙王的一丝丝不对劲。 东海龙王驾驭的乃是堇色云气,而此人驾驭的却是皂黄色。 龙族驾云必定风生水起,而眼前之人却是不知从哪里拘来了水汽。 “大兄前些年筹谋夺取人族水脉,获得人王正敕,此事筹办的怎么样了?”河伯问了句。
话语才落下,对面的猿魔大圣一愣:“夺取神州水脉正敕?”“是啊。前些年大兄不是才给我发文询问吗?我等已经创建三河帮,暗中相助你筹谋准备。”
河伯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东海龙王。
猿魔大圣一愣,想不到四海龙族竟然这么大胃口,洞庭湖内太古龙族的遗迹都满足不了几条老龙的胃口,这几条老龙竟然打中土神州的主意。 可他是假冒的,哪里知道四海龙族有什么计划? 只能含糊其词道:“我等正在商议对策。如今人族历经五千年来人道变革,却不好擅自轻举妄动,免得叫人族一致对外,将我等卷进去,成为了应劫之人。动手之事,还要从长计议!”“胡说八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也敢来蒙骗我?”
河伯大怒,周身水蓝色光芒流转,手中拐杖砸出,那东海龙王刹那间被打回原形,化作了一根毛发。
看着那金黄色,流光闪烁,玉石一般材质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猿魔大圣!”“他为什么骗我?不好,三太子!”
河伯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而去,可等他赶到大梁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猿魔大圣,还我三太子!”
河伯站在阳间,怒视着猿魔大圣。
河伯是不敢轻易进入法界的。 在人间的河伯能借助天下河流的力量,那才是最强的河伯。 听闻河伯的话,猿魔大圣晓得已经东窗事发,直接从法界内穿梭降临。 看着怒火冲霄的河伯,猿魔大圣苦笑:“道兄,这都是个误会。”猿魔大圣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啊! 好好的一个三太子,说丢就丢了。 他哪里知道三太子去了哪里? “妄我还将你当成至交好友,想不到你竟然算计到了我身上,是我眼瞎看错人了。”
河伯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
“道兄,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想要找你,借你的力量水淹大梁城,可谁料你不肯。而我又恰好看到三太子,寻思借助三太子的力量,将大梁城淹掉。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道兄见谅。”猿魔大圣知晓自己理屈,连忙道。
四海龙族乃是自无量量劫前就存在的太古势力,猿魔大圣虽然如今实力暴涨,却也不想擅自为敌。 四海龙族实在是太强了。 尤其是四海龙族联合起来组成的龙族镇海大阵,就算是人皇降临也奈何不得。 “哼!既然已经被我识破,你速速将三太子叫出来吧。”河伯看着下方的人间泽国,那大梁城内挣扎哀嚎的人类,不由得心中一阵抽搐。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猿魔大圣话语有几分心虚:“三太子正在行云布雨,想要淹没大梁城,可谁晓得竟忽然失踪了。”
听闻此言,河伯嗤笑一声:“道兄将我当成傻子吗?那三太子就在你眼皮底下,又怎么会忽然失踪?凭道兄的本事,普天下怕无人能在道兄眼皮底下将三太子带走吧?”
“道兄要是交出三太子,那倒也罢了!要是交不出来,只怕龙王爷哪里不好交差。”
河伯的声音有些冰冷,但还是苦苦规劝。
他能察觉到,猿魔大圣打破极限,踏入了另外一个更高层次的不可思议,他也不想和猿魔大圣撕破脸皮。 因为这点小事不值得。 “道兄,你保持冷静,此事小弟如何敢开玩笑?我怀疑那大梁城内有高人坐镇,因为见到大雨要淹没了大梁城,所以才悄无声息间出手,降服了小太子。如今大梁城忽然风停雨顿,必定与此事有干系。事已至此,你对我发怒也无用,倒不如你我一起联手,想办法查明真相,将贤侄从那大梁城内救出来如何?若能救出贤侄,我必定亲自赶往东海龙宫赔罪。”猿魔大圣言辞恳切。
河伯面色难看,扭头看向大梁城:“能在你眼皮底下将三太子悄无声息间镇压,人族还有这等强者?”“五千年来,人族强者辈出。尤其是那人族的请‘天’上身手段,更是叫天下邪魔胆寒。”
猿魔大圣道。
“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河伯面色难看。
“道兄不如请来四海龙族,合我等之力,一起破了这大梁城如何?”猿魔大圣目光灼灼的看着河伯。
河伯眉头皱起:“四海龙王岂能亲自涉险,降临人族领地?只怕龙王降临,人族的各路高手将会前仆后继的劫杀,到时候只能将尸体留下。”“果然不来吗?”
猿魔大圣一双眼睛看向河伯:“要是有踏入白骨长城的机会呢?你们龙族不是正愁如何在人族眼皮下,取了洞庭湖下的那座太古龙宫?你要是能说动龙王,毁了大梁城,咱们就有机会跨过白骨长城。”
说到这里,将颜渠的信件抽出,递给了河伯。 河伯接过信件,刹那间心中电转,已经明悟了对方的小心思。 “你确定这封信件是颜渠亲手所写?而不是找人代写的?”
河伯问了句。
跨越白骨长城,对于天下妖族来说,乃是难以言述的诱惑。 龙族要是能杀入中土,夺去了神州大地,到时候人族的地盘必定会落在自己手中。 四海龙族的老家在四海,根本就不适应人族的领地。 到时候打下的地盘交谁处理? 当然是交给他了! 他将会成为龙族在神州大地的代言人。 他虽然名为河伯,掌握天下江河,但是却被朝廷敕封,强行分离权柄,现在他这个河伯的日子过的也苦啊。 不单单是河伯,天下间所有寄托山川草木而出的先天神灵,都被朝廷以强势霸道的姿态,瓜分了权柄。 现在虽然盟约破碎,但曾经被瓜分的领地,却也收不回来了。 五千年过去,那些地盘早就被朝廷敕封的正神所占有,想要收回地盘少不得一场大战。 现在这关键时刻,谁敢贸然卷起大战? 所以河伯结交四海龙族,想要借势四海龙族。 而龙族结交河伯,也是为了洞庭湖内太古龙宫的传承。以及日后龙族进入神州大地,需要一个向导、领路人。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所有前提都是,龙族一定有机会跨过白骨长城。 龙族一定要有机会跨过白骨长城才行。 白骨长城对于所有异族来说,都是无法跨越过去的天堑。 显然,看着手中的书信,对方迟疑了。 “就这么办!我去传信东海龙王。”河伯怦然心动。
眼见着河伯要行动,猿魔大圣连忙拦住对方:“道兄且慢。”“怎么,你还有事情?”
河伯道。
“你见了四海龙王,话题还是要改一改,可不能说是我弄丢了三太子。否则我怕咱们没打下大梁城,四海龙王反倒是要和我先打起来了。”猿魔大圣道。
“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我只说三太子被大梁城内的高手给抓了去,道兄拼了命的阻拦,但是那大梁城实在是太过于古怪,道兄也奈何不得大梁城分毫。”河伯道。
猿魔大圣见此咧嘴一笑:“承蒙恩情,日后必定有重谢。”大梁城内 洪水停了 院子里满是淤泥,众人正蹑手蹑脚的清理着院子。 张良拿着铲子,不断清理着淤泥,一双眼睛看着崔渔,眼神中充满了诧异:“我其实是很好奇,你如何解决大梁城水患的?”
崔渔拿着树枝,给了张良一鞭子:“赶紧干活。”
有俘虏,他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干活。 “混账!我乃是贵族,你不过是一个平民罢了,你敢对我无礼。”
张良被抽的脸上一道红印子,整个顿时恼怒了起来。
崔渔闻言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树枝,张良见此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闷声去搬运污泥。 “他可是贵族,你就这么将他得罪死了?难道不怕他日后报复你?”赵彩伦走过来低声问了句。
贵族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尚且要凌驾于神通之上。 “我都已经将他得罪死了,就算现在去讨好他,他能放过我吗?”崔渔反问了一句。
赵彩伦闻言沉默。 她虽然不是贵族之女,但也是士大夫之家,祖上曾经是贵族,当然最理解贵族。 崔渔这个平民对于贵族不敬,就已经叫对方在心中千刀万剐了。 崔渔闻言冷冷一笑。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后世尚且有三六九等,自家某个人做了官,家眷也跟着一飞冲天,更何况是这个世界的人? 等级从未消失,只是从一种形式转化为了另外一种形式。 “而且,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中了我的寒冰地狱,这辈子都休想入圣。”崔渔笑了笑。
正要再说,却见院子里传来一道咳嗽,老儒生此时苏醒了过来。 “师傅!”“师兄!”
“师弟!”
众人看着老儒生,纷纷惊呼出声。 可此时老儒生对于众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崔渔,一步迈出来到了崔渔的身前:“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是‘性’?什么是‘本性’。”
老儒生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崔渔,窜到了崔渔的身前,一双眼睛内满是癫狂。 很显然,老儒生遇见了障碍,并不能真正理解荀子的大道。 崔渔说的‘人之初性本恶’乃是荀子说的,荀子乃是真正的圣人,大罗神仙。 而此番世界的所谓圣人,却也不过是金仙罢了。 老儒生距离金仙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是掌握大罗神仙的道统? 想得太深,反倒是将自己给陷进去了。 面对老儒生的询问,崔渔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入屋子内。 “什么是‘性’,性本善中的‘性’指的究竟是什么!”
老儒生紧跟在崔渔身后,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他现在就好像是木偶人,又好像是机器人,呆呆的,浑浑噩噩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但是一股奇异的契机,却在老儒生的体内缓缓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