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觅和薛故一路回去,沿街店铺都已关门,偶有几个行人匆匆,不免被官兵逮着问话。想必今日,整个盛京城都是风声鹤唳,处处都是人心惶惶。待到他们回到家中时,玉团儿都已经回来了。她见秦觅一家子回来,当即松了一口气:“我还想着,让二狗子去打听打听消息呢!”
秦觅环视一圈:“二狗子他们呢?”
“他们住店里了!”
玉团儿回道:“店里新进了好些食材,今儿下午官兵突然通知关门,就连城门也关闭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再开门,他们留在店里,把肉腌一下,把那些菜该处理的要处理,不然全都给坏掉了!”
秦觅点头:“有没有给庄子上的人通知,让他们最近几天都不要送菜过来?”
玉团儿闻言笑了起来:“这个不用你操心,刚出事要关城门那会,刀疤就去了庄子上!”
秦觅好奇道:“今日事情闹的厉害,是个人都不想出门,让个人捎信传话就是了,他干啥还得自己跑一趟?”
刀疤如今行事稳重,早不是当年柳叶镇那个混子了,秦觅想不出,他干嘛非得跑一趟庄子上。玉团儿神秘一笑:“怕是不等年底,咱就得办喜事了!”
“啥?”
秦觅愕然:“哪来的喜事?”
“你天天忙着外头的事,倒是不知店里和庄子上的事,刀疤上回去庄子上拉羊,遇上了你带回来的那位陶娘子!”
“后来,他隔三差五就去庄子上拉东西,喏,上回庄子上的果子,也是他摘回来的!”
“跑的那么勤,为的是个啥?”
陶娘子?陶枝!秦觅这才想起,当初从瀛洲带回来的两个女子之一,是那个胆子较大的姑娘,说来年纪也不小了,虽说刀疤大了几岁,不过也比较般配。“问过人家陶娘子的意思了吗?不能他一门心思,人家没那想法,弄得人家不好自处!”
玉团儿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人家背井离乡到这边,身边也没个亲人,要是不问问清楚,由着刀疤打扰人家也不好!”
“是他自己找刘大牛媳妇打听的,刘嫂子做事仔细,把两人叫到一起说话,陶枝也是同意的,这才有了两人的来往。”
陶枝做事勤快,刚来不久,庄子上好几个老太太就看上了,都托了人去说亲。只是她是外地人,身边又没个长辈做主,一时间不好回复。刀疤就会来事了,一看这情况,就默不作声的关心,时不时送点小东西过去,待处的熟了一些,才托了刘嫂子过去打听姑娘的想法。桃枝见过刀疤好几次,对这个人心里也算有谱,刘嫂子一问,她也不扭捏,当下就应下了。“不怕大嫂子笑话,我如今是个没家的人,这条命是东家救的,东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此事不管如何,也得禀明东家做主才是!”
玉团儿重复了陶枝的话:“你最近事多,刀疤不好意思打扰你,原本想等你从通州回来再说这事的。”
“回头你若是得空,就替他俩做主把这事给定下吧!”
秦觅无语,她都还没成婚,就要替人家做主终身大事了。接下来的日子,秦觅不便出门开店,三个孩子也不去书院了。阎先生和阎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学习。闲暇之余,秦觅便带着几个孩子习武射击,日子倒也过得极为充实。薛故似乎更忙了,时常早出晚归,有时候三天两头都不见人影。他唯一回来的那次,就是告诉秦觅,长公主回来了。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亲哥哥,她不可能看着不管。长公主一回来,就去了宫里见宸元帝。“皇兄这毒到底怎么解?可有找到出处?”
面对长公主的质问,几个太医瞬间汗流浃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问你们话呢?”
“嘉柔,你让他们下去!”
宸元帝淡淡开口:“这毒是扶桑来的,他们也不曾见过,不是那么好解的!”
几个太医松了口气,轻手轻脚退了下去。长公主待太医都下去之后,才略带哽咽道:“大哥,你怎么就.......”她出去不过短短月余,再见到宸元帝,就仿若隔世一般。才五旬出头的宸元帝,两鬓头发已经斑白,眼睑肌肉松弛下垂,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暮气,整个人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颓废之气。她这个哥哥素来骄傲,不管是少年时,在家族之中受人排挤打压,还是后来起事之后各种压力,再后来慕容皇后离世,他备受打击一夜似乎老了十岁,可他都一步步熬了过来。她从不曾见他如今这般,恍若行就将木,看着让人心酸无比。宸元帝缓缓坐起身来,长公主赶忙扶着他,给他背后塞了一个软枕。“你一早就知道了容华的身世对不对?”
长公主点点头,一脸伤痛道:“是,可我不想告诉大哥,毕竟......”兄妹俩都被人给骗了,这事说来都让人觉得丢人。宸元帝又叹了口气:“被潘怜儿暗算的那个人,是司马仲宣对不对?”
长公主大惊:“皇兄?”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还想办法将司马仲宣给支走了,怎么还是被宸元帝给发现了。宸元帝闭上眼缓缓道:“有些事不是无迹可寻,驸马从来不参加宫宴,尤其是明珠过世之后,他几乎都不进宫!”
“潘怜儿看驸马的眼神,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朕又不是瞎子!”
长公主掩口啜泣:“大哥,你明明都知道,为何不戳穿她?”
宸元帝睁开眼,对上长公主的眼睛:“咱们兄妹一母同胞,这么多年相互扶持走了过来,朕年轻时杀戮太重,如今皇室之中剩下的,也不过是些旁支末亲!”
“论亲近,也就只有你我兄妹二人,你从年少时,就看上了司马仲宣,这么多年,和他也是琴瑟和鸣,朕不想你因为这些事伤心!”
长公主泣不成声:“大哥!”
宸元帝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妹妹,声音嘶哑道:“你所生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