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半夜大家又担心田里的水没办法及时排出,纷纷到了田里抹黑干活。他们试图把田里的水放出来,可是,雨下得太快,太急,就算他们挖了好几个排水口,也并不能解决问题。“蕴然,怎么办啊?”
张秀和这回也没了招数,远远看到苏蕴然的影子就急急忙忙地迎了过来。苏蕴然蹲在田边看了看田里的水,因为排的还算及时,已经有一指深了。与此同时,排水渠里的水也汹涌地往外流着,但山上的水滚滚而下,根本来不及。“村头的小溪怎么样?会决堤吗?会不会漫上来?”
苏蕴然问。众人都是一惊,他们一心想着田里的庄稼,倒是忘了这一点。“我带人去看看。”
刘小华说。话音落下,立刻有几个人应声,表示自己要跟着去。可是,没走几步,刘小华忽然一头朝下扎去。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苏蕴然几个箭步过去,一摸刘小华的头心道坏了,“不行,她在发烧,赶紧把她送回去,叫宋老伯过去给看看。”
刘小华的丈夫吴壮苗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赶过来,背起刘小华就往家跑。吴勇连站了出来,“那我去吧,看看溪口怎么样?”
“去吧,注意安全,沿岸能加高就加高,不能加高就往回撤,不管怎么样,先保证自己得安全最重要。”
“好!”
吴勇连答应一声,带着人匆匆走了。“那田……”张秀和眼巴巴地看着苏蕴然,好不容易找到的种子,千辛万苦地种下去,可是两场大雨下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我先看看。”
苏蕴然徐徐吐了口气。她没往田里走,却沿着排水渠走了起来。排水渠不算深,现在再想挖也已经来不及了,渠中水很急。张秀和急得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走了一圈,苏蕴然一抬起头来,她就忙不迭地问:“怎么样?”
苏蕴然抬头望了望,天上依然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见苏蕴然迟迟不肯说话,张秀和有点儿急了,“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苏蕴然,我知道我以前有点儿为难你,但我也不是为别的,咱们村就你一个懂得多的,你要走了,咱们村就没救了,咱们村里这些人就得年年挨饿受冻受穷,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咱们村好点儿,你要是还记恨着,你打我,你打我几巴掌。”
她拉起苏蕴然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苏蕴然连忙收了回来。“你想多了,”苏蕴然叹了口气,“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着,这雨没完没了地下,咱们能做的只有排水这一件事,可是,排水又不能排的太干净。”
“为什么?”
张秀和不懂,“不排干净,那不都在田里了吗?”
苏蕴然摇了摇头,她伸出一只手接住漫天而落的雨点儿。“咱们的种子播下去好几天了,正是发芽破土的时候,这么大的雨点儿,砸在手心里都疼,如果砸在芽上,你觉得会怎么样?”
张秀和那被大雨浇透的身体顿时感觉更冷了,可她甚至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如果那样的话,已经发芽蓄力准备破土而出的芽苗都会被大雨砸断,到时候这些种子就等于白白播种了。“所以,我们需要留下一层雨水作为屏障,不能把水排得太干净。”
“那得留多少?”
苏蕴然笔画了一个手掌的高度,“就这些吧,现在差不多维持的这样,现在排水渠里的水几乎已经满了,我担心如果雨再大一些,田里的水无法及时排出,小溪那边也不能再容纳更多的水量,那就糟糕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山上的水往下流,溪里的水往上涌,咱们村就完了。”
“那,那……”张秀和越听脸色越白,那种结果是什么,她只要一想浑身就忍不住发起抖来。“那就没什么办法吗?”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明显感觉雨又大乐些。雨点砸在头上,像小石子砸在头上。苏蕴然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想个办法。”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啊?”
张秀和看着脚边水已经积蓄起小小的一点高度,心里的惊恐一点点增多。原本以为,只要想办法把田保住就行了,现在看来,村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了。“我们要面临的问题是可能会被水淹,那么,只要解决被水淹就行了,水淹的问题在于水,水多那么我们排水就行了,现在村里排水靠的是寸头的小溪,小溪的排水量不够,那么只要增加排水就行了。”
苏蕴然语速飞快,大雨滂沱之下,更是听得张秀和脑袋嗡嗡作响。“增加排水,增加排水……要么增加水深,提高储水能力,要么水宽,增加储水成立,可是现在,这两个都来不及。”
苏蕴然嘟囔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水往外流得更快,我知道了!”
张秀和被吓了一跳,“知道什么了?”
“我们现在需要把小溪的水道修整一下,让水尽量往外排。”
“现在?”
张秀和叫起来。村头的那条小溪平时水量不算大,水流也不算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雨如注,天上的水、山上的水,田间地头排出的水都往溪水里流,水位早就上涨了许多。原来到膝盖处的水,现在已经到了大腿。等积水再多一些,就会漫上岸。如果那个时候雨还不停,他们这座坐落于盆地之中的小村落就会一点一点逐渐被水侵吞。即便是现在,站到大腿深的溪水里,也会被水流带的无法站稳。“太危险了。”
张秀和说。“那怎么办?不做了?眼睁睁看着水漫上来?”
“那当然不行,可是……”“别可是了,我有办法。”
苏蕴然想起自己家里那一位,心里猛然一动,“有一个人,应该能做。”
“谁啊?”
“吴青林!”
“吴青……”张秀和呆住,“你疯了?吴青林不是……”苏蕴然却没有理也没理,一股脑地朝自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