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和愣了一会儿,还是对同行的人说:“你回去,赶紧叫人按照苏蕴然说的排水,我去看看,她别是魔怔了。”
两人一前一后直奔村里那座唯一的木头房子,张秀和一路上想着该怎么劝说苏蕴然,可是,还没等她想好,远远就听到雨幕之下传来的一阵阵叫喊声。“我去看了,大雨都快把这里淹了,你快点儿给我背东西去,快点儿带我们走!”
竟然是李荷花!张秀和奇怪。不止是她,还有几个因为担心苏蕴然而跟着过来的村民也觉得奇怪不已。他们都太清楚了,苏蕴然家只有两个孩子,李荷花跑到这里对着孩子们喊什么?“现在还没有那么急,不需要撤离。”
另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再说了,蕴然还没有回来,我们必须得等她。”
“你等她干什么?那就是个小贱人,没良心的,我和你弟他们都是被她害成现在这样的,你不听我的话竟然还想带上她,你怎么想的?”
这一问一答越来越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一群人顿时莫名其妙,而前面,苏蕴然的脚步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她双手环胸,于风雨之中扬起一个笑脸。“哟,怎么回事?这不是我那好婆婆吗?你怎么来了?来看孩子啊。”
李荷花一听到苏蕴然的声音就像骤然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警惕地朝苏蕴然看过来。吴青林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是问苏蕴然:“怎么样?你去做什么了?”
面对吴青林,苏蕴然就没什么心情讽刺了,实话说道:“雨下太大了,村里地势太低,刚刚播种的田存水太多了,现在排水很急,我担心溪水那边水位一直上涨会导致决堤,固堤已经来不及了,我想让你带人去把溪水的水道清一清,增大溪水流速,加快往外排水。”
“这么严重?”
吴青林挽了挽袖子,左右看了看,“有铁锨吗?”
这下,张秀和等人终于反应过来。张秀和“嗷”地一嗓子,一连往后退了数步,最后想起了唯物主义,才哆嗦着腿肚子战战兢兢地走回来。“苏蕴然,这真是吴青林?”
“嗯,如假包换。”
苏蕴然说。“他他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嗯,他又活了。”
苏蕴然无比淡定,却差点把张秀和这几个人吓昏过去。最后还是吴梁勇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吴青林?”
吴青林往前走了两步,认了出来,“大勇哥?”
“你……这怎么回事啊?”
“做任务,被错当成牺牲统计了。”
“哦……”吴梁勇说。吴青林则还是那个问题,“有铁锨吗?我去看看情况。”
“行,你先去看看,如果能行,我希望咱们能把排水渠也加宽一些,就算不是全程加宽,一部分加宽也行。”
“我知道了。”
吴青林说。他抄起一个村民递来的铁锨就准备先去溪边看看,再决定该怎么动手,但胳膊却被人拽住了。“你干什么去?你不许去!你这回回来应该能把我们接走了吧?赶紧带着我们走!”
李荷花高声喊道。吴青林皱眉,可是这回张秀和很给力,不等吴青林反应,上前一把就把两人扯开了。“荷花婶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周围几十里都是大山,这个时候走,你就不怕山塌下来把你埋了啊!咱们村再怎么着也是青林兄弟长大的地方,现在老少爷们遇见这么大的问题,帮一把怎么了?”
张秀和几下把李荷花扯到了一边,苏蕴然趁机扯了一把吴青林,拽着他走了。还没走到溪边,就碰到掉头回来的吴勇连等人。骤然看到吴青林,几人也被吓了一跳,但知道是个乌龙之后,又听说吴青林要去疏通水道加快排水,立刻也跟着往回走。天还是很黑,暴雨如注。村里的人分了几波,一部分人和吴青林去清溪水水道,一部分人去加宽排水渠,还有一部分则去田里排水,剩下的人则排了班,随时准备替换。与此同时,苏蕴然也把丑话说在了前边。“家里最为重要的东西,大家先去收拾了,尤其是粮食、钱财,以免我们真的保不住这个村子。”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李荷花已经走了,苏蕴然一进去,吴思言和吴墨言就各自举着一个棍子冲出来,想来刚刚也很是鏖战了一番。“我爹呢?不会跟我奶去了吧?”
吴墨言问。苏蕴然快步把两人提进屋里,“雨这么大,衣服洗了都不干,你俩还敢往外跑。”
吴墨言理也不理,又问了一遍,“我爹呢?”
“溪头干活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苏蕴然收拾了一下准备做饭,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先前收拾了不少柴禾,否则现在做饭都没办法做。饭就是简单的米粥加苏蕴然自己腌的小菜,吃饭的时候,吴墨言又说:“咱们都吃饭了,我爹怎么办?”
“哟,这会儿知道那是你爹了?”
苏蕴然戏谑。“你别忘了,他还给钱了呢。”
“给钱才是爹啊?”
“你……”吴墨言气鼓鼓地一瞪眼,“我不跟你说话了!”
“行了,锅里不是给你爹留着吗?等他回来吃。”
小屁孩这才喜笑颜开,但很快又惴惴不安的问苏蕴然:“你说,我爹会帮咱们吗?还是会帮我奶他们啊?”
“如果他帮他们呢?”
苏蕴然反问。“那我就,那我就……”他一连说了两遍都没有说出来,最后闷闷地哼了一声,撅着嘴在一边不说话了。“行了,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少管,玩你们的去吧,不想玩,我再给你们每人出几道题做?”
俩人顿时不说话了,苏蕴然把碗筷收拾整齐,家里的粮食和衣服也都放到高处,以免村子真的被淹。雨越下越大,苏蕴然没在家呆多大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找她。苏蕴然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吴思言和吴墨言,吴墨言倒是大气,“你去吧,我们俩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房子塌了,我们就躲墙角,如果水来了,我们就爬到柜子上。”
“我就怕不是水来,也不是房塌,而是人来。”
苏蕴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