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巧巧目瞪口呆之余，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她把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被抛弃的人会是自己。离婚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一旦这样回了娘家，她非得被扫地出门不可。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颤，一个咕噜爬了起来。“青远，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的问题呢？说不定就是你的问题！”
“不可能！”
吴青远信誓旦旦，“我哥能生，我怎么不能生？一定就是你的问题！是女人生孩子，又不是男人生孩子，所以不能生一定是你的问题！”
“那也不一定是我的问题啊！说不定就是你的种子有问题！”
“胡说八道！”
吴青远一把将郑巧巧推了一个踉跄，“郑巧巧，你耽误我这么多年，还想继续骗我？不可能！你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结婚几年，两人本来感情也算不错，郑巧巧怎么都没有想过，吴青远会对自己动手。“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吴青远！”
来找苏蕴然的时候，郑巧巧还为自己即将抛下吴青远而心存愧疚，此时却被男人一把推了个烟消云散。“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郑巧巧你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要跟你离婚，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耽误我！”
四目相对，郑巧巧忽然一头朝吴青远撞了过去。两人原本就相距不远，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吴青远竟然没能躲过，被郑巧巧一头撞了个四脚朝天。郑巧巧“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插着腰瞪着吴青远。吴青远又岂是好惹的，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大巴掌抡圆了就要伺候郑巧巧。“住手！”
吴青林大喝一声，面色难看至极，“要打架回去打去，别在我这里打！”
郑巧巧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几步就蹿到了吴青林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挡着自己，楚楚可怜地说：“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家里，就你一个明白人。”
苏蕴然：“……”这惺惺作态的样子，莫不是在郑巧巧眼里，自己是个死人？“大哥你别管，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我揍她一顿她就老实了。”
吴青远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大干一场。苏蕴然一哂，自古以来，许多人都认为女人婚后生不了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像吴青远这种自认为很厉害的男人，更加不会承认他的问题，更别说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她清了清嗓子，“行了，少在我这里比划，愿意比划，你们俩回家比划去。离婚也好，不离婚也好，自己商量去！我还是那句话，吴青远，你不要以为你是男人就不可能有问题，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男人和女人一样，都可能生不了孩子！”
“不可能！”
吴青远梗着脖子说。苏蕴然懒得理他，“你爱信不信。”
她重新拿起竹筐，目光扫过吴青林，“我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这里乱七八糟的。”
说完这句，苏蕴然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走。吴青远目瞪口呆，“哎你怎么跟我哥说话呢？”
苏蕴然理也没理，吴青远还想再说什么，被吴青林拦住了。“大哥，她也太不像话了，对你太不尊重了。”
吴青远又说。“我们两口子怎么说话，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别整天惦记别人家的孩子，走吧。”
“哎，哥，我……”“走！”
吴青林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郑巧巧也同样如此，“还有你，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不代表我会轻易接受和原谅，你们走吧。”
“大哥……”郑巧巧哀求地望着吴青林，“你就帮帮我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死的，他们的唾沫星子就把人淹死了。”
“如果不是你为了逃避生孩子，给自己按了那么个罪名，谁会知道？”
“可我……”“如果不是你那么做，让老二整天惦记我家的两个孩子，从而不择手段，谁又会有心情把你们这点儿事公开？”
“我……”“你以为，如果我们不把你们的事揭破，村里就没人议论你们了吗？”
郑巧巧哑然。她再一次神情萎靡地跌倒在地。的确，在苏蕴然把这件事揭破之前，村里人看向她和吴青远的目光就已经不那么友好了。吴青林一把甩开郑巧巧，目光凛凛扫过吴青远，“我不管你们是谁能生，谁不能生，是离婚，还是不离婚，现在，你们俩给我走人。少拿兄弟亲情来绑架我，无论什么，都不是你们挑唆我家庭不合的理由。”
把堂屋的门一关，吴青林朝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郑巧巧还想哀求，吴青林把脸一板，“随军申请已经交上去了。”
“交上去了？”
吴青远猛地扬起声调。“对！”
“怎么可能？”
“爱信不信。”
吴青林懒得再和他们多说，指着门口再次让他们出去。两人无奈，只得离开。吴青林关上大门后头也没回地就走了，吴青远和郑巧巧面面相觑，脸色有点尴尬，又有点儿难看。好半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冷不丁地，吴青远冷笑一声，“好啊，郑巧巧，这些年你隐藏得可够深的。”
被吴青远这样一说，郑巧巧顿时来了气。“我有错吗？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能在你娘面前护住我，我怎么可能不给你生孩子？要怪就怪你自己！”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埋怨着离开了苏蕴然家门口，可是他们也不想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对李荷花的唠叨，不是让他们把房子让给吴青荷，就是把他们使唤得团团转。可是，他们也不想在外面，那些好奇的、指指点点的目光，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已经受够了！良久良久，两人坐在鲜少有人去的东边山脚下，吴青远缓缓开了口，“看起来我哥是不会带我们走了。”
“……嗯。”
“绝不能在分家的时候把东西全都给老三。”
“对！”
“但是那样，我娘养老就成了问题，不能让她跟我们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