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墨言有点儿不高兴，撇着嘴问：“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今天中午又不在家。”
“干了一件大事哦。”
两个人顿时十分感兴趣。苏蕴然却不说了，使唤着两个人又是挖螃蟹，又是找蛏子的，足足挖够了一家四口的口粮后，又捉了几条鱼回去，这才把这两天做的事告诉给两个孩子。两人都有些谨慎。他们现在读三年级，老师跟他们说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读书的机会，像岛外的许多孩子都不能读书。他们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娘，以后小石头也不能念书吗？”
“以后的事情说不准，现在的话，岛外的确是不让读书。”
吴思言和吴墨言面面相觑，眼睛里透着惊骇。他们从吴家桥村时，就跟着苏蕴然念书认字，村里的孩子也跟着学，在岛上上学之后，更觉得读书这件事是大家必须做的事，理所应当。“为什么？”
吴墨言问。苏蕴然犹豫了一瞬，不确定孩子会不会出去乱说，干脆用一句“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糊弄了过去。吴墨言不满地撇了撇嘴。到家之后，苏蕴然把东西分成两份，让两个孩子送到养猪场去，自己则把东西用水泡起来让它们吐沙。谁知这个时候赵安宁提了一篮子青菜过来，放下就跑，苏蕴然叫了两声都没有叫住。苏蕴然提着篮子追出去，迎面差点和吴青林撞个正着。“怎么了？”
男人温声问。苏蕴然对着隔壁努了努嘴，“我正想送回去呢。”
“送什么送，留着吃。”
男人一个手拎篮子，一个手捞起苏蕴然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拉着苏蕴然往回走。“不好吧？”
苏蕴然边走边看他。“送是因为有所求，她送一回，送两回，得不到回应，你看她还会送吗？”
苏蕴然：“……她是不会送了，但会不会出去乱说可没准。”
“她不敢，你忘了她家两个孩子上回的事了。”
和吴思言吴墨言打了一架，赵安宁和赵康平回到家被抽得好几天都不敢站着坐着吃饭。苏蕴然摸了摸鼻子，只好把这一篮子青菜笑纳了。县委家数大院。温经略今天一下班就感受到了妻子和前几天的截然不同。张小霜穿着新做的裙子，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厨房飘进飘出。饶是温经略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也不禁心生摇曳。饭桌上，男人继续着这段时间的努力，主动找着话题。“今天有喜事？找你来做衣服的人多了？”
“那倒没有。”
张小霜说。“那你今天这么高兴？”
“苏姨来了！”
小石头高兴地在椅子上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长大了一些，说话也清楚了一些。温经略恍然。原来是跟苏蕴然聊过了。但是很快，他的心就提了起来。“一起出去玩了？”
“没有，就说了会儿话。”
张小霜说。她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给儿子夹菜，顺便又给温经略添了一碗汤，将父子两人照顾得准确细致。温经略受宠若惊，连忙端起汤喝了两口，但仍然没忘了问：“聊了什么？”
希望不是什么让张小霜变得像她一样的话。张小霜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她解开了我心里的困惑。”
“哦？”
温经略坐直了身体，更惊讶了。“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你有你的事做，我也可以有我的事做，我会做的不多，衣服是一个，我想，我可以在这个领域里深耕。”
温经略有种不好的预感，“比如……”“先做衣服攒钱，等有了钱，我也筹备个服装厂什么的。”
温经略眼前一黑。张小霜半点儿没有发觉。“你是要往上走的，我当然也不能停在原地。就算有一天我们两个过不下去了要分开，我也不希望我最后被人提起时的称呼是你温经略的妻子。我有名字，我会用我的名字堂堂正正地行走，而不是顶着你的妻子的名号。”
温经略摸了摸鼻子，他试图劝说张小霜。“我觉得……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而且，咱们只有小石头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我们可以相应政策，多生几个，你到时候怎么顾得过来？”
“你想要孩子？”
张小霜问。“……嗯。”
“行，我来生，你来带。”
温经略差点跳起来，“我哪行？一星期七天，六天得去点卯，我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吧？”
“那你就别要。”
“我……不是，你不想要孩子了吗？”
“我又不是母猪，一生生一串，有个孩子让你不绝户就行了呗。”
温经略抚额，这是绝户不绝户的事吗？“咱们得响应国家号召啊。”
“这不是已经响应了吗？”
张小霜拿下巴点了点正在抱着碗吃饭的小石头。“多生几个啊。”
“响应了，谁来给我带？”
温经略隐隐觉得不妙，自从认识苏蕴然开始，张小霜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家里一呆呆一个星期都不出门的老实姑娘了。“你别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别的女人能出去上班干活，我就也能这么做。相应的，相应的，你也别要求我整天家里家外地伺候你。这个家里的事情，以前都是我来承担，但现在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我承担一部分，你也要承担一部分。如果你不想承担，你给我们请个保姆。哦对了，你如果真那么想要孩子，生完也交给保姆带好了。”
温经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越来越忙的，所以，你抓紧时间适应适应吧。”
张小霜说着话朝温经略抬了抬下巴，“呶，小石头吃完了。”
温经略认命地看向小石头，问他：“吃饱了吗？”
等小石头回答“吃饱了”，他便起身将他从椅子上抱了上去。小石头正要跑去玩，温经略面前被扔了一块手帕，温经略赶紧拿起来生疏而笨拙地帮小石头擦了擦嘴巴和双手。而对面，张小霜头也不抬，吃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