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
孙玉兰终于急了，一把拉住庄向荣的手臂，喊了起来。因为自己几句口舌之快，让丈夫遭到这样的后果，是孙玉兰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哭喊着，“我错了，领导，我错了，你就别给老赵记过了吧？”
赵远征这些年也盼着能够往上升一升，不然他大可以转业去地方，可现在，大好的前途让自己添了这么一个败笔。孙玉兰还不知道赵远征知道之后会怎么生她的气呢。想起赵远征昨天晚上给自己撂下的狠话，孙玉兰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要给老赵记过，领导，不要给老赵记过。他的前途不能被我毁了啊，我去给苏蕴然道歉，行吗？我去给苏蕴然道歉。”
不等庄向荣说话，孙玉兰拔脚就往外冲，动作之迅猛，庄向荣身边还跟了个人都没能拦住。一墙之隔，吴青林一家人依旧吃着十分丰盛的晚餐。苏蕴然怕自己吃的太多，将来孩子长得太大，一直秉承着少吃多餐的概念，晚饭吃的不多，主要是看吴青林和两个孩子吃。鸡炖了几个小时，肉都松了，轻轻一抖便是一块。吴思言和吴墨言两个吃得抬不起头。就是这个时候，孙玉兰哭喊着冲进了门。只有一墙之隔，苏蕴然他们早就听到了孙玉兰的叫声，不过这事是吴青林为自己出头，苏蕴然当然不会去管。除此之外，苏蕴然觉得，孙玉兰也该长个教训了。正这么想着，孙玉兰直接冲过来跪在了她面前。“蕴然，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好人有好报，就别跟我计较了，别让人在老赵的档案里记过了。”
苏蕴然：“……”苏蕴然有点无语，“玉兰嫂子，你先起来。”
她扶了一把，孙玉兰却不肯起来。“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我就跪到你原谅我为止。”
庄向荣跟着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苏蕴然一听，忍不住笑了。想逼她就范吗？扶孙玉兰的手撤了回来，苏蕴然望向庄向荣，“领导，您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旧时代的地主老财呢。”
她现在肚子大了，庞大娘让庞大爷给她做了一个比较高的板凳，孙玉兰这么一跪，一眼看过去，好像她是苏蕴然家里的下人似的。庄向荣没好气地说：“孙同志，你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我在向苏蕴然同志赔礼道歉啊，”孙玉兰说，“领导你别管我，这是我的诚心。”
庄向荣：“……”吴青林鼻子都气歪了。如果苏蕴然不原谅她，岂不是成了得理不饶人？可如果苏蕴然只要说一句原谅，这前尘往事便皆成过往了。他们不是不能原谅，但这样威逼之下的原谅，吴青林决不允许。他正要开口，苏蕴然叹了口气。“玉兰嫂子，我一直感念你在我们家刚上岛的时候帮助我们良多。一直都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报答你，但我怎么都没有想过，你会在背后那么说我。出了这个岛，你我都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有多么多么重要，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我还记得，早在牧场在开设养鸭场的时候，我就问过你，想让你过来上班，你不肯来。如果只是为了工作，咱俩之间，没什么不好商量的。工作上的竞争，那就更加稀松平常了，可我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曾经你对我们的好，都是假的吗？”
“你要我原谅你，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心里，咱俩之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拿你是当亲人一样看待的，亲人之间，谈什么原谅呢？你这不是折我的寿，要我的命吗？”
论可怜，苏蕴然比孙玉兰还可怜。“就是，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以前真是小看她了，谁看不透似的。”
“可不是嘛，现在想起道歉来了，早干嘛去了？”
门口的嘟囔一声接着一声，难掩嫌弃。苏蕴然等人扭头看去，这才看见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家属区里吃过饭出来乘凉的。孙玉兰紧紧攥着拳头，她来这么一出，就是想逼着苏蕴然快速地原谅自己。这样她就能少丢点儿人。没想到……庄向荣直摇头。刚刚他给足了孙玉兰机会，她却不加以利用，现在面对后果了，又搞出这种乌龙，真是……“看什么？还不快点儿起来！”
苏蕴然凉凉地望着孙玉兰，没有半点儿说话的意思，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孙玉兰咬着嘴唇，脸皮火辣辣的烫，但她还是没起来。她起来容易，想要苏蕴然原谅却难，可是，只有苏蕴然这边原谅了她，她才能恳求不要给赵远征记过。“蕴然，蕴然我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不看你家了，一定不学你怎么管理养鸭场了，行吗？我保证！”
孙玉兰可怜兮兮地望着苏蕴然，眼泪要掉不掉，真是可怜极了。此话一出，议论的声音一顿。凭心而论，大家谁都没见过苏蕴然和那些前来找她的人在屋子里干什么。虽然说许多东西都是听孙玉兰说的，可谁知道苏蕴然做没做呢？苏蕴然几乎要气笑了，“瞧嫂子这话说的，干脆我把养鸭场和养猪场关了吧，重新做农场，以后咱们家属区的妇女都过去干活去。要不再退一步，咱们家属区里边，以后也分割内外院，以后没有男人在，女人们都不许出门，更不许私下见其他男人，这样省得一见别人和自家男人以外的男人聊天就多想。”
“那怎么行？”
孙玉兰还没说话，门外看热闹的已经叫了起来。伟人说，女人也顶半边天。如果重新把女人封闭到后院去，那不是历史的倒退吗？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男人们岂不是要在工作之余，还得想办法弄吃的？恐怕用不了多少日子，她们这些人就要饿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玉兰弱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