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汇报工作,肖兴德点了点头。他对苏蕴然的工作挺满意的,这才一年半多,就给食堂提供蛋类、肉类和各种菜单,大大改善了战士们的生活水平。生活水平提高,战士们战斗力增强,是肖兴德喜闻乐见的。听闻苏蕴然那边还有一些结余,准备像之前对他承诺的那样,用于科研,他更是高兴。“果然还得是你,小苏同志,这现在牧场还没有完全建设完整,但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
肖兴德打了一辈子仗,但他和某些领导不一样,他从来不认为钱不是必需品。钱是必需品,有了钱,他可以要求提供更好的弹药装备、机甲装备,可是,国家穷啊,人民穷啊,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到了这边后更加穷困。战士们吃的不好,海上舰船设备不好,有的时候大风大浪袭来,船身不稳,战士们下饺子一样往海里掉,肖兴德心疼啊。有了钱,他们可以自发研究更好的设备,有了设备就可以保护他们的战士,在两军对垒时,就可以拥有更多的打法。苏蕴然微微一笑,丝毫不为肖兴德给自己戴的高帽所动。她笑眯眯的继续说:“现如今,养猪场内养猪数量越来越多,工作量越来越大,但养猪场内年轻劳动力有限,包括齐同志在内的几名同志因为先前的一些经历,恐惧外来人员,所以我想着,这几位都是饱学之士,不如请他们利用所学,做一些设备出来,这样就不用再请其他人到养猪场来了,您看怎么样?”
肖兴德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了。苏蕴然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什么汇报齐玄清的状态,牧场的工作,目的恐怕是要他给她继续找些人干活,再找一些需要的材料。“你啊你,小苏,你是什么时候都不让我好过啊。”
肖兴德直摇头。苏蕴然继续微笑着,“怎么会呢?您想想,现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我们去为个人捐款,难保不会给那人带来麻烦。又或者,人家直接卷着钱跑了,到时候我们找谁说理去?倒不如纠集一批能人异士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下干活,钱我有,只要合理,我就批,造好之后直接下水给您用。不用三催四请,求爷爷告奶奶,不然,如果真的是咱们国家某个部门做出来的东西,全国上下多少人盯着想要?您觉得呢?”
肖兴德立刻想起了自己争取装备时的困难,不得不承认,苏蕴然是会给人制造焦虑的。“但咱这您就不用怕了,咱自己造的,啥都紧着咱这边。”
苏蕴然又说。“……”他看了苏蕴然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了苏蕴然一眼,自己这是被苏蕴然拿捏了啊。“你都需要什么?”
“具体的还没估算出来,但应该少不了一些钢铁的东西,您心里先有个底,回头齐同志他们把需要的材料列出来了,我再跟您说。”
“不知道需要什么东西你就来找我?”
“我这不是怕您不同意,留了足够的时间来说服您嘛。”
肖兴德彻底无语,所以还怪他咯?“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肖兴德是不敢让苏蕴然多呆了,他发现了,苏蕴然和吴青林还是不一样的,吴青林至少不会这么曲里拐弯的算计人。关键是,还算计的人这么心旷神怡。一想到自己将来之后自给自足的状态,肖兴德心里美极了。苏蕴然从军区出来,心里也松了口气,有肖兴德打底,她的心里就有谱了。晚上跟吴青林一说,吴青林倒不觉得很意外。肖兴德的许多老友都在这几年当中陆续被刻薄对待,近况非常不好。凭心而论,如果是自己的朋友,吴青林也是想救一救的。正如苏蕴然所说,无论她之后让他们做什么,但把他们解救到这边,就等同于救了他们一命啊。人活着,就有希望,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行了,你就少操点心吧,我就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你健康,孩子也平安。”
“这件事弄好了也就没别的事了,养鸭场那边好着呢,养猪场这边也不用担心,养牛养羊的暂时也不做考虑,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
吴青林放了心,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冷不丁又问:“你父母那边,要不要给他们个消息?”
如果不是吴青林忽然提起,苏蕴然都快把那一家人给忘了。她连忙摇了摇头,“你是觉得被吸血吸得还不够多吗?”
那家人对待原身就不算好,如果可以,苏蕴然更是一次都不想和他们来往。见苏蕴然生气,吴青林连忙说:“那行那行,不跟他们来往,听你的。”
然而,两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苏蕴然想跟他们断了联系,他们可从来不想和苏蕴然断了联系。在他们的眼中,苏蕴然可是他们今后下半生赖以生存的摇钱树,他们怎么能轻易放手呢?他们非但没有放手,还会抓住一切可以来找苏蕴然的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随着苏蕴然月份越大,张小霜往这边跑得很勤,基本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一次。她帮着苏蕴然准备了许多孩子出生后需要用的东西,除此之外,苗夏月、胡月灵她们也提点着苏蕴然准备了许多东西。一切准备就绪,苏蕴然只等着孩子出生,但吴青林还要每天按时上班,每个月按时执勤。九月一过,海上的浪就格外大,每天早晨起床,苏蕴然都能感受到比之前更浓的空气湿度。天空有些阴阴的,但还算平静。按照值班,这星期是吴青林他们巡航值班。早晨用过早饭,苏蕴然挺着越发大的肚子,帮吴青林整理衣领。“海上我总觉得不太安稳,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男人微微弯腰,大手扶着苏蕴然的腰,以免她摔倒。闻言,吴青林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在家也要多注意,家里的活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放着,多干点少干点都没事。家里的东西我都准备齐了,如果有急用的,就让人搭把手。”
说着,他又叮嘱吴思言和吴墨言不要闯祸让苏蕴然多操心。这些话近些日子两个孩子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不过苏蕴然情况特殊,两人都很认真地点头。“放心吧,爹,我们会照顾好娘的,不惹事。”
吴墨言乖巧地说。吴青林揉揉两个人的头,就必须得走了。最后扫了一眼家里,吴青林走了。吴青林走之后,两个孩子也背上书包去上学。没多久,苏蕴然听到出海的号角声。站在楼上窗前,苏蕴然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不知为什么,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没多久,天就阴了下来。出海巡航自有一套规矩,不是苏蕴然担心就可以打破的,她没什么事做,便把孩子需要用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个年代不像后世那么简单方便,出生便有纸尿裤,这个时候只能用尿布。细算一下日子,孩子已经快到日子了,不过苏蕴然也说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要出生,便把东西整理好之后全都放在床头。肚子有点疼,苏蕴然只觉得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有时候疼得钻心,有时候又觉得没什么事,于是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给两个孩子做好了午饭。中午,胡月灵过来看了看。此时天已经很黑了,风从各个方向刮过来,孩子们很快放学到了家。胡月灵帮着苏蕴然他们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见苏蕴然怔怔地望着远方,知道她是担心吴青林。像她们这种人,基本上每个人都要承受这种未知的担心。胡月灵劝道:“你啊,就想着风雨一定会早早过去,男人一定会平安回来,千万不要……”“多想”两个字还不曾说出口,一声巨响响彻头顶。胡月灵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都掉了一地。吴思言和吴墨言更是猝不及防,两人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雷,吴墨言竟然跌了个跟头,爬起来之后拉着吴思言就往苏蕴然身边跑,口中“娘啊娘”地叫个不停,难掩慌张。孩子这么一叫胡月灵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拍了拍心口,“哎哟吓死人了,吴思言吴墨言你们两个别往你娘身上扑,她……”话音未落,胡月灵也惊了。“场长,场长!你这是,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