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受邀去参加官员贵妇举办的宴会。江落薇接了帖子,打发了小丫头回去问江夫人有没有接到帖子,带着银红绛雪来到荣安堂。来到荣安堂门外,依旧有丫头笑容满面领着江落薇进去,盛夏时节屋里都放了冰块,荣安堂门口悬挂着一副用细竹篾编制的门帘,轻巧又雅致。还未进门便听见楼夫人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从前我念着咱们姐妹情谊,不与你计较这些。如今你行事愈发没有章法了,此事我不答应,你且回去吧日后也不必再过来了。”
屋里那人似乎还不想走,在呜呜咽咽说着什么。江落薇见楼夫人在忙,就站在院里问道:“巧儿姐姐可知母亲在与谁说话,怎么听着母亲有些生气。”
说起来江落薇嫁进来还没有见到楼夫人红过脸。巧儿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这人少夫人您见过的,是夫人的表妹陈芳云。”
巧儿说完撇撇嘴,“今日一大早她就在门外等候,自从上次被送回去以后,她也曾经来求见夫人,夫人都没见她。不知怎的今日又来了。”
“许是有事来找母亲吧,只是听母亲好像有些生气。”
江落薇说道,“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巧儿正要说什么,只听到楼夫人砸碎了茶碗,帘子打开几个婆子连拖带拽把陈芳云请出来。陈芳云出了荣安堂,看见江落薇后,她面容阴森扯起嘴角笑了笑,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高昂着头出去了。陈芳云这一番变脸着实精彩,江落薇皱皱眉,难道她今日来见楼夫人与自己有关?听动静明显是被楼夫人赶出来的,为何她脸上并无多少委屈神色。屋里楼夫人听丫头说少夫人来了,连忙打发张嬷嬷请她进去。楼夫人脸上薄怒未消,一见她却连忙说:“好孩子没吓着你吧,小心脚下别踩了碎瓷片,来坐到我身边来。”
说完又催着丫头们把地上收拾干净。江落薇坐下问:“母亲因何事动怒?不妨告诉说出来儿媳帮您分担分担,可别气坏了身子。”
亲手到了一盏茶递给楼夫人。楼夫人接过茶一口气喝完,方才确实生气的狠了。这陈芳云今日来没别的,先是哭诉了一番苏家日子不好过,哭诉自己命苦嫁了个短命鬼。楼夫人原本也以为陈芳云日子不好过,后来楼晏庭告诉她,苏家如今就她和苏玉芜两位主子,苏大人死后留下来的宅院金钱丰厚,她们母女二人过的也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楼夫人渐渐也就对这个表妹改变了看法,这样的日子也叫不好过?陈芳云今日来哭诉只是铺垫,楼夫人敷衍地安慰她几句,陈芳云终于说出了目的,她想要把苏玉芜送给楼晏庭做侧室。理由是苏玉芜如今没了父亲无人庇佑,嫁人也寻不到好人家,到底是楼晏庭表妹,嫁给表哥做侧室也不算委屈。她们自知楼晏庭不会同意,便想从楼夫人这里入手,若是楼夫人同意纳苏玉芜,楼晏庭必然不忤逆母亲。至于江落薇,根本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在他们看来婆母做主江落薇无权拒绝,只能摆起笑脸迎接苏玉芜入府。楼夫人生气则是因为陈芳云理直气壮,肆无忌惮的强硬要求楼夫人做主纳妾。楼夫人深知儿子有多讨厌他们母女,如今儿子娶了媳妇,二人恩恩爱爱蜜里调油,江落薇也懂事孝顺。她是吃多了撑的才会在这时候给儿子塞人,她可不愿意做恶婆婆。陈芳云见楼夫人坚持拒绝,一改委屈求全的脸色,冷笑着说楼夫人如今眼界高了,瞧不上穷亲戚云云。今日不答应纳苏玉芜,往后可不要后悔云云。楼夫人才气的砸了茶碗,想起自己以前还劝着楼晏庭多加照拂她们,恨自己心软糊涂,竟然没看清陈芳云的真面目。楼夫人也不瞒着江落薇,示意张嬷嬷说了来龙去脉。江落薇心里更觉得疑惑,还是先安慰楼夫人道:“感谢母亲慈爱,母亲千万要宽心。她们贪心不足,母亲莫要将她们放在心里,若是气病了可不值当。”
张嬷嬷也说:“是啊夫人,少夫人说得对,谁能想到她们如今变成了这副嘴脸。”
江落薇听了张嬷嬷的话,顺势问楼夫人:“母亲,儿媳觉得奇怪。夫君说过苏玉芜表妹并不敢来招惹他,相反她心仪徐家公子,怎的如今突然要给夫君做侧室,同样都是做人妾室,给心爱之人做妾室岂不是更能顺她心意?”
楼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着眉头回想从前苏玉芜来楼府时的情形,苏玉芜从前确实不敢接近楼晏庭,陈芳云还玩笑似的说过苏玉芜很害怕楼晏庭。江落薇接着说:“况且陈夫人今日来好像是故意激怒母亲一样,敬茶那日陈夫人分明还在讨好夫君,怎的如今反而威胁起母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落薇肯定陈芳云还有后手。楼夫人正色道:“难道是因为她此前几次来,我有事没见她,她恼羞成怒?”
张嬷嬷一脸凝重摇摇头说:“若只是恼羞成怒,她就不至于激怒夫人您了。奴婢觉得她好似是有了什么依仗,或者苏小姐有了好去处?”
江落薇同意张嬷嬷的看法,她们必然是有了什么依仗。只不过,苏玉芜若是有了好去处,陈芳云为何还来求楼夫人,万一楼夫人同意纳她呢?若是没有好去处,如今闹成这样,苏玉芜还有把握能进楼府?江落薇心里默默有了章程,转而与楼夫人说起永宁侯府宴会的事,楼夫人也接到了帖子但是不想去,江落薇去赴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