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早早恭候在殿外的乐师舞姬鱼贯而入,顷刻间,管弦丝竹之声奏响,舞姬们也腰肢轻甩,在空出来的大殿中央翩翩起舞。随即,一众宫女们捧着食盒入内,在各个座次之间游走,将一份份膳食摆上。许衾安窝在贺兰采身边,瞥眼看去,再一次咋舌。早就听闻这皇宫宴席丰盛精美,现在一看,着实给了她实在的冲击。只见宫女们先是为各桌捧上上好的香茗茶,待人品过后,又依次摆上了乾果、蜜饯、勃勃、前菜、御菜、膳汤、水果……椰子盏、烧鹧鸪、陈皮牛肉、扒鱼肚卷等,一道道菜品看得许衾安眼花缭乱,口涎三尺,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胃来,能将它们全都吞吃入腹。很快,殿内又恢复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变得热闹起来。就在这时,高阳从偏侧而来,附在贺兰采的耳边低语到:“陛下,王涿将军回来了,现在正候在殿外,等您宣召。”
贺兰采将刚刚夹起来的一块珍珠鱼丸放在许衾安的碗碟里,看着她受宠若惊地吃下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传。”
“是。”
高阳应声而去,贺兰采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坐在下方的奉国公王诚坚。只见他此时正手举酒杯,与身边的官员聊着什么,好像对自己儿子来了都城的事情一无所知。看着他的装模作样,贺兰采勾唇一笑。他又错眼瞧了瞧乖乖坐在身边的许衾安,只见许衾安正一心享用着面演的美食,他越发觉得有趣。片刻过后,就见高阳领着一个人从殿门外进来。来人身穿一身玄色织锦蟒袍,腰间系着暗海兰色虎纹金带,头发同是用玄色的发冠束起。他身形健硕,眉下的一双眼睛犀利有神,正跟在高阳的身后进了殿里。穿过殿中众人,王涿步伐稳健地来到大殿中央,抱拳跪倒在地,对着堂上的几人行礼。“末将王涿,参见皇上、太后娘娘、静妃娘娘!”
贺兰采眼睛微眯,一手轻轻地在面前的桌岸上敲打。他饶有兴味地看向跪着的王涿,像是不理解的样子,良久才问到:“王将军何时从边境回来的,朕怎么不知?”
说着,他又转向王诚坚,问到:“奉国公,辅国将军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可知晓原因?”
王诚坚急忙起身,跪倒在儿子身边,做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回皇上,臣也不知他如何会出现在此处,还请陛下责罚。”
而王涿又道:“陛下,末将回朝之事未曾告知父亲,都是臣擅自做主,还请陛下莫要怪罪于他!”
看着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地甚是默契,贺兰采心中冷笑,面上摆出不耐烦的神情。他大手一挥,烦躁地说道:“国公与将军不必紧张,朕没有谴责你们的意思,只是问问,到底是何事,需要辅国将军亲自从边境赶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其余的大臣们却已是心中忐忑。历朝历代,凡是守卫边境的将军,未得传召,是不可私自回京的。可如今这辅国将军私自回京,陛下却说没有谴责的意思。难道说,陛下当真被奉国公一族架空了权利?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各自斟酌起来。“陛下,末将特意趁着中秋节赶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陛下禀告。”
王涿解释到:“陛下,经上月一役,乌苏国战败。现下我军中之人主张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歼灭乌苏国;另一派则认为穷寇莫追,不必赶尽杀绝。”
“末将认为两派说法均有道理,特回朝来请陛下定夺!”
听了他的一番话,不知道贺兰采怎么想的,许衾安只觉得荒谬至极。乌苏国只是大邶朝边境处的一个小小的部落,是否需要将其吞并这种事情还需要一个将军特意从边境赶回来请皇上定夺?许衾安觉得这王家两父子是当真没有将贺兰采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找一下。果然,下一瞬,就听贺兰采无所谓地说:“这种事情,怎么还要朕操心,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他仰起头,将一杯酒倒进嘴里,一副扫兴的模样:“朕还以为,你这次从边境回来,是给朕带了几个美人呢,真是无趣!”
他借着酒意,大手一挥:“算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顺便参加了这场宴席吧!”
他指着奉国公的鼻子,兴致缺缺地说:“将你的儿子带下去,别挡着美人儿们跳舞。”
见他要自己下去,王涿眼眸一转,顺势说到:“陛下稍安,末将没有忘记您的喜好,确实带了几个异域美人要献给您。”
“哦?当真!”
贺兰采一瞬间来了兴趣,他一把将许衾安推开,双眼兴奋,“朕还没有见过异域美人呢,王涿,快将她们带上来!”
“是!”
王涿应声,随即挥退殿中的舞姬和乐师。他双手举至耳畔,重重地拍了几下。一阵节奏明快的鼓点声自殿外响起,随即,几个手执铃鼓的男子簇拥着几名女子从殿门外进来。这群人看上去明显是异域的长相,无论男女,都生得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轮廓分明,与他们大邶朝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一时间,这群人就吸引了殿内众人的注意。高大的男子们手执铃鼓,一边在鼓面上轻轻敲打,一边晃动着它发出清脆的铃声。渐渐地,他们向四周散开,将内圈的女子们显露出来。而这些女子,皆身着宽摆长裙,甩着长长的袖摆旋转起舞。只见她们脚尖旋转蹬踏,头上的饰品也随之摇摆,和着轻快又密集的鼓点声,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只是坐在上首的贺兰采,却是一副无精打采、兴致缺缺的样子。忽地,鼓点停止,旋转着的舞姬们也停下了旋转的舞步,回身向着殿外望去。众人不解,也跟着看了过去,立时被出现在殿门口的一女子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