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食材这么多,可需要炖得久些再拿?”
松仪发问。“半个时辰即可,若炖得久了,里头各种味道怕是会互犯的。”
江泛月摇摇头,答道。“是,奴婢记下了。”
半个时辰后,江泛月提着食盒到了门前。再过五日,她就要随李归舟一道去淮昌,要离开一段时日,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老夫人,故而今日又花费了不少银两,让守门的婆婆去采买了不少食材,亲自为她做了道佛跳墙。“婆婆,可否替我将这个食盒送去竹园?”
江泛月笑吟吟地冲那守门的婆婆道。那婆婆今日又收了一笔银子,心情好得很,听得此言,点点头道:“姑娘,近日府中颇不太平,都没什么人外出走动,就连老爷在府中时,也日日待在自己院子里,鲜少到园子里去,姑娘若是觉得闷,大可出去散散心,老奴只当看不见。”
江泛月心中一喜,钱果然是万能的,她雀跃道:“真的?那多谢婆婆了,我今日也不劳烦婆婆,这食盒就由我自己去送吧!”
她心情愉悦,一路慢悠悠晃到了竹园,果然没在路上见到什么人。偶尔有侍女路过,也都是埋首前进,行色匆忙,一副步履匆匆之态。江泛月绕过几座假山亭子,一路进了竹园。竹园中,珍娘正领着几个小侍女在院中晒药材,见她来,眼底有些惊讶。她快步走上前道:“姑娘怎的来了?我听闻了那事,真真是晦气,您近日可好?”
江泛月笑着道:“我一切都好,我买通了看门的婆子偷溜出来的,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祖母,也给她做了一道汤。”
珍娘闻言忙带着她进屋去,又接过她的食盒,拿到一旁的小厅中,和中午的午膳归置在一处,“姑娘且等等,再过一会儿菜上齐了便可以用午膳了”。江泛月应和两句,走到内室中的榻上坐下。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的另一侧,见她来,也没有反应,只专心地摆弄着手上的一个物件。江泛月有些好奇,靠过去仔细一瞧,是只看得出是个弯弯曲曲的鱼形小玉佩。“祖母,这是何物?”
老夫人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住,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看着江泛月。待认清来人是谁,她的脸上立时绽出笑意,看着亲切又慈祥,“阿棋,你怎么许久都不来了?可是你父亲又罚你做功课?”
“祖母,我这些日子被关着呢。”
江泛月有些尴尬地笑笑,又看向老夫人手上的玉佩。珍娘恰好掀帘进来,她见江泛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夫人手上的玉佩,接过话头道:“姑娘,这是白玉鲤鱼佩,是老夫人从前的密友所赠,也就是那位“阿棋”送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祖母如此喜欢呢。”
“姑娘不知,这鲤鱼佩原有两块,一左一右,能够合在一起,她们两个各留着一块,虽说如今那位阿棋不在了,可老夫人一直将这玉佩收着,如今虽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可她最宝贝的就是这块玉佩,日日都要拿在手上玩的。”
“想必祖母与那位朋友感情极深了,”江泛月点点头,“祖母这是回到“阿棋”送她鲤鱼佩时的年纪了。”
“但愿如此,老夫人糊涂了之后,倒的确比前些年快活了许多。”
珍娘有些泪言婆娑地看着江泛月,“多亏有七姑娘,许久没有人能如此耐心地陪着老夫人了,就是老爷也做不到。”
江泛月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见老夫人似乎不在意她们的谈话似的,又自顾自地从榻上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拉着江泛月道:“阿棋,咱们去用膳吧,用完午膳,我再叫人送你回府。”
江泛月点点头,随着老夫人去了外间用膳的小厅。桌上已经摆满了许多琳琅满目的菜,但兼顾老夫人的口味,多是以清淡为主。喇嘛糕、杏仁豆腐、清炸鹌鹑、慧仁米粥、奶白枣宝……皆是适合老人的菜品。珍娘已经将那道佛跳墙端了出来,放在最中间。江泛月同老夫人在椅上坐下,一掀汤盅上的瓷盖,里头的热气便涌了出来,还携卷着佛跳墙的香味。这佛跳墙在现代便是名菜,集浓郁浑厚的汤汁与清雅软儒的原料和各种名贵海鲜为一体,浓郁浑香,鲜美无比。珍娘被这香气所吸引,舀了一小碗放到老夫人面前,直赞道:“这汤定是费了姑娘不少功夫吧,姑娘当真是孝心可嘉。”
“哪里,只要祖母爱吃,便不算费功夫。”
江泛月转头看向老夫人,“祖母,快尝尝。”
果然,老夫人也十分喜欢这道佛跳墙,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江泛月在老夫人院里待了一日,直至夜幕时分才回顺心阁。临走前,江泛月将珍娘拉到一旁,说道:“珍娘,我因为一些原因,过几日需要外出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不在府上,还请您多多照顾我院中那几个小丫头了。”
珍娘面色虽然有些震惊,可看江泛月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终是道:“姑娘放心,老奴记下了。”
******夜里,江泛月躺在床上,有些困倦地看着照儿替她整理床铺。“姑娘,这两盏灯里的烛火昨儿个就燃尽了,可要奴婢替您撤了?”
听到她这话,江泛月微眯的眼睛立即睁开,摇摇头道:“不要不要,就挂在那儿。”
照儿望着床前挂着的荷花灯和珠子灯,摇了摇头道:“好,就挂着,一直挂着,没人同您抢。”
“你这妮子,越发没大没小了!”
江泛月瞪她。照儿也不理会,只替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帘幔出去了。一片昏暗的内室中,江泛月望着两盏没有蜡烛灯,思绪飘忽。昨夜在她问出那番话后,李归舟自然是不同意的,说此处路上风险甚大,连他自己可能都不知会遇到什么。越是如此,江泛月更要去了,她想凭自己的力量查出真相,也想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