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佾闻言,愈发生气,痛心疾首道:“这么多年来,我最宠爱的就是你,你做过的几件亏心事,有些我并不是不知道!”
说到此处他咳了咳,这才缓过劲来。“是吗?那多谢郎君了,其实你不在意,也不过是把那些人当作玩物而已,而我,只是一个你更喜欢的玩物罢了。所以我就算害了他们,与您而言也不算什么,可你,何时真正尊重过我?江佾,你风流成性,心性凉薄,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可以一个个卖掉,只为给自己谋财路,你这样的人,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佾气得发抖,“你!你居然敢……”“不必说了,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厌烦,既然如今事情败露了,我也无话可说,你赐我速死便是!”
“速死?你想的美!”
他扔出一包药粉,朝左右几个拿着长棍的家丁道:“你们几个,给我日日看着她,让她每日都喝下这十倍剂量的云消散,直到死为止!”
“是!”
刚说完,他便吐出一口鲜血来,昏了过去。场面又是一阵忙乱,立刻有人将江佾扶回去,又有婆子慌忙道:“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来!”
而苏氏见到这场面,一脸快意般,笑得猖狂,“没用的,江佾,没用的,你没有多少时日了,哈哈哈哈哈……”这番话一出,听得在场的下人人心惶惶。回去的路上,照儿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江泛月,“姑娘,那苏姨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若是老爷真的没了,那我们……”江泛月闻言,缄默片刻,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谁知道苏姨娘会那么狠毒,只能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十年前他们联手将阿娘害死的时候,可会想到有今天这样自相残杀的结局?她也不急着回屋,而是去了老夫人院里侍疾。两日后,老夫人的病情趋于稳定,江泛月这才放下心来。可府中却不一样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以丁玄青、江佾为首的商人集团突然出了事。他们存在几个仓库中的茶叶不翼而飞,加上几人又要经营危月山的一众人,都把自己的家底掏出来了。可银钱上却还是周转不过来,各府都四处向钱柜支取银子,欠下了一屁股债。江府也自然如此,江佾因此事病得更加严重,府中人人自危,连下人们也是一脸愁容。这天夜里,江佾撑着病体起身,将几个子女都叫到正厅中。他率先坐到主位上,身旁是一脸愁的苗姨娘。两人下头依次坐着江洲、江溶月、江凌霄和江泛月。江泛月望向上头的两人,这才意识到,除了苏鸢,府里的居然只剩苗姨娘一个了。原配夫人、她阿娘、王姨娘、钱姨娘、张姨娘……全部都死了。江泛月缄默良久,直到江佾开口,这才收回了思绪。江佾沉声道:“那奸妇给我下药已经一年有余,我虽四处求医,但如今毒已入五脏六腑,已经无力回天,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数了。”
这话一出,堂下众人立即惊惶失色,江溶月更是吓得哭了起来。也不知是为了江佾,还是为自己未知的前路。苗姨娘急忙瞪她一眼,示意她止住哭声。“之后的这些时日,我会尽快安排好家里的事。至于生意上的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将债务还清,将生意交给大郎打理,否则,这个家也要散了。”
江洲手上还绑着绷带,闻言用右手挠了挠头,一脸迷茫,“父亲,我哪会做生意呀!”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你先别多嘴!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该如何还清债务”苗姨娘见他这般说,心知他是有了成算,开口问,“那老爷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如今外头人人自危,没有人会腾出手来帮忙,我们只能自救,不过……我的确已经想好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屋中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问,“是什么?”
“我早年外出经商的时候,结交了一个友人,他以盐铁起家,如今越做越大,已经是鼎盛了。”
“老爷是想向那友人借款?”
江佾摆了摆手,“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况且我与他也不是什么至交,他如何会倾囊相助?他的小儿子正值谈婚论嫁之时,我已经去书一封,想让他儿子与溶月结亲,有了这层关系,想来他多少会帮衬咱们的,这样,溶月的事情也有着落了。”
“父亲,您这是要将女儿卖了去给哥哥的生意还债吗?”
江溶月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对方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才不要嫁!”
“你说的是什么话!”
江佾一扬手,拂落了桌上的茶盏,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苗姨娘忙劝道:“老爷别生气,溶月,你也别急,先坐下来好好说话!”
“为什么是我?她们两个怎么不用?父亲,你干嘛这么偏心!”
江溶月气得半死,发问道。“你如今是家里最大的,不是你首当其冲,又是谁呢?何况我也已经在为她们二人考虑……”江佾话未说完,江凌霄便开口道:“父亲,女儿一得知此事,便立刻去书一封给舅舅了,女儿会让舅舅拿出些银两,施以援手,想来舅舅不会拒绝的,何况女儿已经有婚约在身,就不劳烦父亲操心了。”
江佾点点头,“好好好,原是我糊涂了,忘了你有婚约在身,还是凌霄能干,帮了父亲的忙!”
江佾说完,目光一移,又看向了坐在末尾的江泛月。见江泛月始终没有和自己对视,他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你虽然年纪最小,但也已经及笈了,父亲会好好安排你的亲事的。”
江泛月闻言,心中冷笑,那真是谢谢您了。不过江佾能说出这番话,她也不意外。江泛月艰难地捱过了这场尽是私心的“家庭会议”,回到院中后,只觉通身疲累。睡了一觉后,江泛月起身,跻着鞋子下了床。“姑娘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