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开始。即便是她抵达江南再到如今,也不过才过去七八日,满打满算的时机下,做失踪之事的人又怎会有这么快的脚程。不仅要时刻警惕被旁人发现,又不可留下任何的证据,此人居心叵测,光是想象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南蕴实在难以相信这只是正常失踪案,京城内人心复杂,盯着北凉寒的人又甚多,盼望他倒台之人更是不在话下。一想到这些,南蕴便不得不生出警惕个和猜疑的想法。北凉寒见南蕴语气中流露的担忧,不禁勾唇笑了笑,目光温柔道:“你且放心,此时我心中已有打算。”
“今日我会出门行事,且我听苏绿说你忙碌了许多日,届时你便好生留在这里休息。”
北凉寒说完,又与南蕴一顿温存后,这才离开房间。东市北巷内。北凉寒狭长双眸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此处最大的米粮铺子。他大步上前,直接来到店中。与齐老爷那边店小二的高人一等不同,在北凉寒走进店铺中的那一刻,店小二立马笑脸相迎上来。“不知这位贵客是需小量买米还是大量买米?”
店小二满脸堆笑,未曾过多打量的北凉寒却一直用贵客相称。闻声,北凉寒并未言语。直到店外有百姓议论声响起时,店小二才茫然的朝着外面走去,这一看险些吓得腿软。不知何时开始,店铺外面竟然被个个高大威武的士兵给围住了。店小二嗓音发哑,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明所以望向北凉寒:“贵…贵客,您这是什么意思?”
“废话别多说,让你们老板出来!”
元一抬手制止店小二动作,冷着脸沉声道。一听这话,店小二又看了看凶神恶煞似的元一,想也没想赶忙高声呼叫老板。不多时,店铺老板匆忙而来。陈老板看到门外士兵时,瞳孔猛然缩了缩。本以为店小二在夸大其词,不曾想竟是真的出了事。陈老板连忙把目光看向店中身姿修长的北凉寒身上,他紧张吞咽着口水,毕恭毕敬拱手行礼,试探询问:“这位公子,您这是要……?”
北凉寒身后元一上前,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直接甩入陈老板怀中。陈老板下意识翻开,待看到上面内容时,手都不禁开始颤抖。北凉寒冷眼凝视陈老板慌乱神色,薄凉双眸微闪,他轻启唇:“本中记录的东西,全部是你这些年偷偷将店内米涨价的记录。”
“本朝明文规定,若是米粮涨价,且得有相关证文,你那些偷偷涨价的证据若是呈上公堂,陈老板,你怕是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当今的规定正如北凉寒所说,一旦定下价格的东西,便不可轻易更改。齐老爷店铺之所以米粮价格高,乃是因为直南蕴离开后不久,便托人找关系拿到了官府印发的文书,这才心安理得般涨价。可陈老板此处却大不相同,问题出在他是偷偷涨价,既没有相关证文,也没有官府的允许。一旦事情败露,可不就是落得一个死字下场吗。陈老板手脚皆在发软,没有人会不畏惧死亡,就算贪财如他这种人,亦是恐惧死亡。他亲自上前关上店铺大门,随即朝着北凉寒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悔恨似的求饶道:“还请公子救命!”
“公子既然未曾报官,而是选择亲自登门与我说这些,我相信公子定有所想要得到之物,不若公子说出来,兴许我能帮的上忙!”
求饶的话一说出口,自然而然般也就没有顾忌。陈老板是个商人,商人即使在恐慌情况下,却仍旧有个臭毛病,那便是爱计算人心。北凉寒会亲自前来,又与他说偷偷涨价记录之事,就凭借他没有报官这一点来看,便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上有北凉寒想要得到的东西。心想到这些,陈老板体内对死亡的恐惧微微消散些许。北凉寒见陈老板突然间镇定时并未多言,他转身看了眼元一,而后径直离开了店铺。元一在受到北凉寒眼神那一刻,便抓住了陈老板的衣领,直接拖着他隐晦跟在北凉寒身后,最终来到一处小巷子里的房间。房中,北凉寒让一行人候在屋外。陈老板警惕看了看周围,余光一边盯着北凉寒动作。“你听闻你在东市开米铺已有二十余载?”
北凉寒掀袍入座,骨节分明的手随手翻下热茶,他微微吹了吹,抿茶间又道:“今日找陈老板,乃是希望你能助我寻得一人。”
寻人?陈老板皱眉看着北凉寒喝茶举动,二人之间的气氛仍旧为妙,即便是北凉寒一副宛若闲聊的样子,也根本不能令人宽心。陈老板抿了抿发白的唇,试探追问:“不知公子所说的是什么人?”
“这是此人资料,你且看看。”
北凉寒边说边将蓝色册子丢给陈老板,随即又道:“我已查到此人曾在你店铺做过伙计,听旁人说他叫什么三牛,至于姓什么便不得而知。”
说罢,他放下茶盏,目光幽深盯着陈老板:“听闻你也算是东市的百晓生,且他既然在你店里做过事,你必当知晓此人是什么人才对,就是不知陈老板对于此事是个怎么样的看法?”
北凉寒紧紧关注陈老板面色,清楚的看到在自己说出三牛这个名字时,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之色。这能够证明陈老板此人,的确与那名为三牛的伙计相识。然而,陈老板恍惚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这三牛压根就不是什么伙计,而是他自己亲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