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金花的承诺,刘员外神情一阵松快,紧接着两眼缓缓闭上,那因为担心而憋红的脸上,血色正在急速退去,最终留下一片苍白。“老爷。”
大金花赶紧放下碗,她吓得提高了声线:“老爷,老爷……”屋外的小桃花听到动静赶紧冲进去,两个人边摇边叫,老爷子放在胸口的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几天前还在村里招摇显摆的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小桃花顿时哭嚎得险些晕倒过去:“老爷,你好狠的心呐老爷!”
大金花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这个男人带走了她的一生。就在这时候刘家院门外有两道身影匆匆走进来,走在前面的石贵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郎中。他们上山采药刚刚才回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药材,但他们也不敢耽搁,谁知道刚刚走进刘家就听到二位夫人的哭声。石贵不由得感慨:“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宁郎中轻轻点头。人生无常,他虽然刘员外的病情是他号的脉,可现在知道他死了,心中依然有些接受不了,还记得一个月之前,刘员外在慈幼院里跟乔大娘抢小九凤的事。如今尚历历在目。宁郎中道:“走吧,去瞧瞧。”
到达屋里后他赶紧给刘员外号了脉,确定后朝着石贵点,人确实没了。大金花和小桃花看到宁郎中的肯定,更是哭得死去活来。门房老头和阿乐在屋外守着不敢进去。以此同时,听到动静的卫良叫苗氏来看看,他自己则由女儿卫小蝶陪着。苗氏来了一半的路,听着刘家二位夫人哭得厉害,知道刘员外肯定出事了,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别去添乱。于是,又转身退回了客屋小院那边去。这边大金花哭了一阵便歇下来,顶着双红肿的眼睛对石贵道:“村长,老爷生前虽然贪财惹人生恨,但到底这些年来他租给佃户的田地都没有涨租金,也算是做了点好事。眼下天气酷热,刘家又生了变故,我寻思老爷的身后事就只能一切从俭了,还请你安排些村里青壮年,明白清早天不热的时候,就让老爷启灵上山。”
“行咧,大夫人放心。”
石贵这会儿根本不想再跟大金花计较。俗话说得好,死者为大,她大金花说刘员外还是做过好事的,那就当他做过吧,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不清楚呢。一亩地的地界,他刘员外当成一亩三分地收,表面看他没涨租金,可实际上,那比涨租金还要狠。在里面哭着的小桃花听到大金花的话后便疯骂道:“你好狠的心,老爷今天才走,明天就要把他送上山。”
大金花咬咬牙:“那行,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今天晚上就由你在这里陪着他。”
话完便离开了房间。事情摆在面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去操心。比如香纸火,老爷子的棺木,还有请村里人你不得给点好处?可是眼下刘家已经拿不出来像样的东西了,也就除了早早就备好的棺木,其他根本就拿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大金花拿出了家里的账薄。她当着石贵和宁郎中的面道:“我知道现在村里人大都饿着肚子,光叫他们出力肯定叫不动,可是金两和吃的我现在都拿不出来,请村长转告他们,但凡到咱们刘家来帮忙的佃户,以后按照人头一两银从租金里扣除,还有,若是家里有粮的也可以卖到刘家来,也是一斤一两的价,将来从租金里扣除。”
就这么来刘家帮帮忙,便可少交一两的的租金,这可是好事儿啊!村里的佃户一年要交多少租金和粮食到刘家,石贵心里很清楚,现在他到有那么一点对大金花另眼相看了。要说怎么着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子,关键的时候做事情还是很有魄力的。石贵道:“有大夫人的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我现在就去叫人,不过关于粮食的事情我不能保证,毕竟现在家家缺粮。”
“多谢。”
大金花伏伏腰。等村长离开后,宁郎中去给卫良看病,他把从山里找回来的草药捣碎给,再用布条把这些药包裹在卫良的骨伤上。卫良疼得大汗淋淋,哭爹叫娘。苗氏心疼得只抹眼泪,卫小蝶哭哭啼啼地攥着拳头。当初爹说带她们母女两来乡间小住,待事成之后他就可以当大官,到时候她卫小蝶就是名副其实的真千金。可现在到好,官没落到,还差点送条命。想起昨天晚上那些贼匪的事情卫小蝶就后背发凉,她觉得刘家,甚至整个喜鹊村都是个倒霉窝子,如果他们一家人不来到这里,根本不会碰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宁郎中。”
卫小蝶还有个困惑,她终于忍不住道:“你看到九凤了吗?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一直没有露面,还是吓得躲起来了?”
其实她只是想知道,在那些贼匪来的时候九凤在哪儿?这事儿宁郎中哪知道,他唯有摇摇头:“我一直没见着九小姐。”
话完便忙活去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跟个小娃娃聊天。卫小蝶脸色变沉,一直没见着,难道九凤现在根本没在刘家?不行,她得去找找,眼下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找到她骂两句也能解解气儿。其实卫小蝶气冲冲去找九凤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呢!九凤发现老鼠虽然聪明,用来做细作也再好不过,但这小东西更多的是贪婪,既然内心不安份,那它办事情必定不用心。要不然上一只小老鼠也不会被赖麻子给拍死了。所以她现在用了一只普普通通的蝴蝶。看似不起眼的蝴蝶听到卫小蝶的那通话后,扑愣着小翅膀去了慈幼院,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九凤:“女帝女帝,那个卫小姐好像想找你出气呢!”
“哦,那她真是不安份呢!”
九凤懒懒地抬眼,不远处就有哥哥姐姐们,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小丫头正在用神识跟只蝴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