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看着女孩的脸,感到脑海中又有什么记忆被激活了,如鲠在喉。 “我的胳膊好疼!”
中年人突然一声大叫,撸起袖子,看到小臂上几片硬币大小的皮癣,那些皮癣反射着灯光,发出金属的光泽。 4号一愣。 “这怪物会带来瘟疫!”
老人全身都止不住抖动。 “不,不是她,是我们本身早就感染了瘟疫……”妇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想起来了,铁皮病,我们都染了那些机器杂种制造的病……” 老人摇着头撸起袖子,痛苦地看着手臂,在那里,也有一块块发亮的皮癣。 4号感到脑中的信息在翻滚…… “铁皮病,学名机械异化症,元凶是α-3型机械病毒,我想起来了,”4号将女孩靠在墙边,起身说道,“机器叛军发明的生化武器,用于化敌为友,感染机械病毒的人类,会从四肢开始逐渐变成金属,直至最后失去心智,变成机器大军的一员。”
他低头看看女孩:“人类并未找到特效解药,只能依靠一些外用药物和手术抑制病情发展……更不幸的是,90%的人类都已经感染或携带有这种病毒。”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人用一种针锋相对的语气发问,像是在驳斥一个谣言。 “我是医疗人员,在前线的那种……”4号仰起头,目光无神,与他视线相撞的,只有灰色的天花板。 “军医?”
妇女发问后,“军医”这两个字才恢复到4号的脑海中。 “嗯。”
“我也想起来了,我……我需要药品来延缓病情!”
中年人发疯似的摸着衣服,“以前它们就在这个位置的口袋里!”
然而他一无所获。 他的视线开始转向四周,扑向每一个铁柜。 第一个铁柜门虚掩着,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柜子钥匙。 第二个铁柜也一样。 让中年人惊喜的是,第三个铁柜就发现了大量药品。 “就是这种药!”
妇女也看到熟悉的包装,凑上去抓了好几瓶放进兜里。 中年人抢药的手迟疑了一下,拿起一瓶看了看瓶底,才赶忙打开盖子,倒出药膏涂在自己手臂上。 “有很多呢!”
妇女招呼着其他人,“足够我们等到门开!”
众人商量着,准备将药品均分,各自使用。 “她也应该有一份。”
4号指了指倒地的女孩。 “她?”
中年人露出厌恶的神色,“她没救了,症状已经感染到脸上了。”
“嗯!她!也许我们应该把她关起来,防止她变异成机器人。”
老人应和着。 “后方这种程度的很少,在前线,我见到过这种程度的感染,距离变异还需要至少一周左右,顶过去还是可以手术的,而且药物足够,”4号把一管药膏倒在手上,不理睬其他人,开始给女孩脸上涂药,随后解开她的衣服。 “你能保证吗!”
老人瞪着他。 “能,请相信一个军医,”4号语气平静,把几管药膏放在女孩身旁,“这是分给她的。”
。 女孩的眼神依旧空洞,只有呼吸时气流摩擦鼻孔的声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老人急促的呼吸还在继续,他怒视4号的眼神力度没变,看到女孩被病毒侵蚀的四肢,他挪开视线。 其他人见药够用,也没跟4号争执。 “这些钥匙是做什么的?”
妇女看向其他铁柜,捡起一把钥匙。 “应该是开门用的,”中年人答道,“可是,屏幕都说了几小时后门会自动开,不知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大海捞针一样找钥匙。”
“早些走不好吗?谁想跟这怪物共处一室!”
老人白了一眼中年人,蹲下身,抓了一把钥匙塞进兜里,走向客厅大门。 他一把一把试过去,想找出正确的钥匙。 “大家一起来试吧……”妇女说。 “只有一个锁孔,你要怎么一起?”
老人打断了她。 “好好好,你试,你个老头子怎么脾气这么大……”妇女转头。 最后,他们把几个装钥匙的箱子抬到门口,隔一段时间换班,轮流试钥匙,其余人继续努力回忆着一切。 突然,一阵小提琴音响起,几秒钟后,又停止。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诡异的气氛开始发酵。 “这是哪里的声音?”
妇女惊叫。 “客厅屏幕那边的……这个音乐,我听过,是一首名曲……”中年人回想不起来曲名,苦恼地快步走向客厅。 “快来!”
他叫嚷道。 其他人快步跟上。 屏幕上,计时的字样移到了左上角,“距离开锁4:00:00”,正中央则遍布麻点,然而仔细看去,却可以看到麻点在逐渐组织成一幅图像。 图像开始清晰。 几人默不作声地盯着屏幕。 “这是哪里,像个医院。”
妇女盯着屏幕说。 老人拨开妇女,凑近屏幕。 屏幕里,镜头拉近,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视线低垂。 “……我们尽力了,没成功,节哀顺变……”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 “哦,”另一个声音在屏幕中响起,众人听到后一惊——是1号老人的声音! 镜头转向另一边,果然是1号老人,画面里,他老泪纵横。 而身边的1号,则瘫坐在了地上,用手托着后脑,嘴唇颤抖。 其他人看了看老人,又看向屏幕。 “你们医生都如此麻木吗?”
画面里,面容僵硬的老人,说出平淡的句子。 “相比临近变异被处理掉的年轻感染者,老人因为体质弱,至少是以人的身份正常死亡的……如果老人家你在这里,就能理解,我们的情绪已经消耗完了。”
画面里,医生苦笑。 “你!这叫正常死亡?啊!”
老人突然拽住医生的衣领,情绪如火山喷发。 “我们很早就建议所有人待在家里!你也说过她外出才染上的!”
医生拉扯着老人的手。 “她是为了买东西吃啊,突如其来的隔离让我们没有吃的了……”老人絮叨着,松开手,“本来不会染上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不,那跟我无关。”
医生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们彻夜狂欢,在街头闲逛,她劝他们回家去,就被一个年轻人吐了口水,这些年轻的狗杂种……”画面里的老人,也跟众人旁边现实中的一样,瘫坐在地上。 不同的是,画面里的他说罢,嚎啕大哭。 哭声被麻点的噪音覆盖,画面逐渐模糊,播放像是结束了。 屏幕又被计时数字取代。 “是……你吗?”
中年扶着老人的肩膀。 老人点头的动作轻微到几乎看不出。 “下一个整点,也许是我们其他人的记忆。”
中年人试着转移话题,让气氛不这么沉重。 妇女低头看着老人,捂着嘴,眼泪打转,欲言又止。 4号像是想起了什么。 “各位,我想,我记起了一个好消息,”他语气提高,“虽然没有特效药,但反击机器杂种的手段已经有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手段?”
中年人转过头。 “一种针对机器人的病毒,与α-3机械病毒对应,”4号说,“可以将实现化敌为友。”
“也就是说,针对机器人的生化武器?”
中年人下意识地甩了甩手臂,问道。 4号点头,弯腰拍拍老人的肩膀,无意间却看到,老人的脖子上有很多……吻痕。 老人下意识地收紧了领口。 “新闻里好像播报过这个消息,”老人直起身,拍拍4号的后背,“我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