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看了,你是不是忘了城中治安是谁负责了?”
看着负手而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铭,胡正鑫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不同于他的焦急程铭倒是不忙不慌。林思钦虽然没有武功,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可都是干苦力的好手,估计能拖上不少功夫呢。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慢吞吞地飞身下楼了。如今的京畿治安明面上还是由五城兵马司掌管,但实际上早已落到锦衣卫手中,工部尚书二小姐当街追杀兵部尚书大小姐一事本就足够轰动,若是再致使其受伤,明日都察院那些老顽固又有的说了。因着今日休沐的缘故,程铭身上并未穿有官袍,而是穿着简单的便服,因此哪怕到了林衡面前,她也没认出来,直接一阵风般咻的一下就过去了。程铭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他辨识度有那么低吗?再说林衡这边,她刚越过程铭身边,就远远看见了身穿飞鱼服朝这里赶来的锦衣卫。她神色一喜,提着裙角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边跑还边高声呼道:“大人救命!有人要杀我!”
为首的锦衣卫神色一凛,运起轻功就朝着林衡奔来。见靠山来了,林衡原本膨胀的力气直接就泄了个干净。她顺势靠在一旁卖面具的货架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鬓角和额发,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变得一塌糊涂。林衡没法,只能捏着帕子边擦脸边骂这个化妆品垃圾。少顷,锦衣卫就抵达眼前,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女子,为首的男人立马就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于是立马拱手作揖道:“姑娘这是怎的了?”
林衡再次使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演技。“大人救命,有人要杀我。”
……等到林衡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锦衣卫回到京华楼时,原本混乱的场景早已恢复平静。许多熟悉的面孔汇聚在京华楼和福寿楼门前,其中包括至今未露面的赵幼仪。而之前气势汹汹喊着要杀人的许昕此时则满脸不忿地站在赵幼仪身边,看样子似乎随时随地就要打上一场。不远处,一个身着貂皮披风大衣、头戴卧兔儿的男人正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男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通体气质温润如玉,看着像是谁家矜贵的翩翩公子。林衡恰到好处地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临风玉树,朗朗如清风拂面,肃肃若明月入怀。正当她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时,身后的锦衣卫神色一变,恭恭敬敬地朝男人行了个礼。“大人。”
林衡脸上的欣赏一僵,瞳孔微微瞪大。她说怎么眼熟,原来是她惦记了大半个月的便宜未婚夫啊!……此刻的林衡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旁的程铭,脸上时而若有所思,时而魂飞天外,她自以为自己的举动很隐蔽,却不想程铭刚开始就发现了。他是习武之人,五感一向比常人敏锐,更何况是这种目不转睛的打量,火热到让人不想注意都难。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神态自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程大人,按大虞法典,衙门归档立案,当以报案衙门为先,林姑娘先去京兆府报的案,锦衣卫此时出手,莫不是来抢案子不成?”
赵幼仪沉声道。京城衙门众多,并不拘束案件类型,只要案犯没被抓到,报案者投到哪个衙门,就得归其管理。今日林衡是派人先去的京兆府,虽是锦衣卫先将人抓到,但北镇抚司也不占理。程铭闻言垂眸晲了林衡一眼。他抢过的案子多了去了,弹劾他的折子也多了去了,可如此光明正大还是头一回。今日之事若是坐实,都察院那些言官弹劾的折子估计比雪花都多,他出手相助也是职责所在,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林思钦。林衡闻琴弦而知雅意。若让她独自一人对阵赵幼仪,顾忌着对方身上的爵位或许还会有些投鼠忌器,可如今靠山都来了,她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溜走呢。她这人有仇必报,心眼比针尖都小,当日的气绝对不能留到明日撒,若是没法报仇,午夜梦回之际估计都得恨的牙痒痒。眼珠子一转,心中立马有了主意,自信递给他一个眼神便开始发言。“县主看来是位精通律法之人啊,既然如此,那应该知道法典还有另一条,诉讼回避政策。”
“京兆少尹是常珩堂姐的表哥的二舅子,我怕他们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所以,我拒绝去京兆府申诉。”
趁着程铭在这和京兆少尹本人没来,林衡充分将小人得志发挥到了极致,不就是扣帽子吗?谁不会啊!众人被她的不要脸给吓到了,这都不在五服之内了,她居然也敢讲!赵幼仪下意识偏头看向一旁的衙役,为首的男人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结结巴巴道:“门子里的确是有这个传言。”
这下不止是她,就连程铭都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么隐蔽的关系她是怎么发现的。林衡整个人神采飞扬,自然是看小说时发现的,不过这事她不会告诉他就是了。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她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那就请他移文回避。”
“更何况若要论亲属回避,怕是没人比得上程大人吧?”
无论如何,常珩和许昕绝对不能被带去北镇抚司,进了诏狱,脱层皮都算程铭格外开恩,更别说还有林思钦这个上蹿下跳的小人,她不能让他将他们带走。林衡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
下一秒,她无辜地眨眨眼:“不过,我有说过要去镇抚司衙门吗?”
赵幼仪心头突突直跳:“那你想做什么?”
林衡耸耸肩,脸上笑得灿烂:“我这人最是公正,不仅对他人,也是对自己。”
众人皆嗤之以鼻。“既然大家争执不下,那不若上金銮殿,由众位大人做出裁决,正好程大人也在,帮我递份状纸应该不在话下。”
林衡笑意盈盈地看着程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