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眼神别有深意，“李大夫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乱说的。”
此话听得李大夫心中一咯噔，这是什么意思？李大夫额头出汗，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明月，暗道世人皆说这深宅大院，妇人争宠，善用心计，如今看来，当真如此。难怪之前明月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说实话。只是现在脉象不稳定，李大夫也不能确定。李大夫望着赵灵，紧张地舔了舔了嘴唇，脸色微白。赵灵声音柔和，眸光冰凉，“只要你将实话即可。”
赵灵暗自蓄力，又微调了下脉象。李大夫正左右为难之际，倏然发现脉象呈现喜脉，他立刻道：“王妃脉象略有波动，既然身怀有孕，就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腹中小世子。”
赵灵满意点点头，“多谢李大夫。”
明月勉强笑笑，“有劳李大夫。”
明月和李大夫不曾久留，稍带片刻，便离开了。送李大夫出府的路上，明月悄悄塞给李大夫一袋鼓囊囊的银两，低声道：“不知道王妃的脉象究竟如何？还请李大夫如实告知。”
答案不是明月夫人想要的，李大夫并未收银子，“刚开始脉象不稳，还不太确定，后来发现的确是喜脉。”
明月脸色微白，不甘心问道：“当真如此？李大夫你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夫，整个长安城中你是我唯一的大夫。”
李大夫捋着白胡子，沉思片刻，“王妃的脉象的确是喜脉，只是……只是……”他顿了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明月立刻道：“李大夫但说无妨。这银子，李大夫你就收下吧。”
她强行将银子塞进李大夫袖中。李大夫踌躇道：“听说王妃既会医术又武艺高强，若是她用内力将脉象短暂调成喜脉，也不是不可能……”明月又惊又喜，仿佛找到了一个缺口，“多谢李大夫。”
送李大夫的马车越来越远，明月认真揣摩着李大夫的话。正如他所言，赵灵若是真自己调整脉象，哪怕是华佗在世都不可能探出她是否有孕。那如何判断赵灵究竟怀孕了呢？明月蹙眉，她心事重重地转身迈进大门。此事有些难办。明月心生一计，若是不经意间探探她的手腕，她定然没有准备，那到时候就知道她真实情况了。思及此处，明月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些。听风苑。待明月和李大夫走远之后，杏林子方才道：“看来明月夫人已经开始怀疑了。”
杏林子一脸忧色。赵灵倒是不以为然，她微挑眉，“管她想干嘛呢。”
她就是要让明月确信自己是有孕了，这样明月才可能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给她挖好的陷阱中。赵灵上次救了晋王府的小郡主陆长宁，晋王妃听闻赵灵身子不舒服，携重礼，亲自登门。赵灵明白了，苏锦玉这是将自己当做了好姐妹了。可惜，她人心地善良，晋王却不干人事。苏锦玉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锦盒，“这个是晋王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安胎药。”
赵灵接过来，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红褐色小药丸，是晋王给她的药。赵灵扯了扯嘴角，将小盒子放在一边，“多谢王爷一番好意。”
苏锦玉扫了赵灵微微凸起的肚子，压低声音，“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极易滑胎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注意。”
她顿了顿，脸色微红，“切勿与陆渊同房。”
赵灵一怔，她当真没想到贤惠端庄的苏锦玉竟然会说出这等话。苏锦玉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般，“这可是御医叮嘱我的，你是大夫，估计比我懂。”
赵灵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轻饮一口，“你放心绝对不会的。”
苏锦玉一脸放心，“那就好。”
送走苏锦玉之后，赵灵突然想到若是想要装得像模像样，总要买些酸的蜜饯吃。她微挺着肚子，独自一人去买蜜饯，刚走出店门口，倏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惊叫走动声。“啊！有疯牛啊！”
是惊慌失措的声音以及东西被撞翻的声音。一头健硕黑牛顶着坚硬无比的犄角横冲直撞，两眼通红，鼻孔大喘。赵灵立在路中央，但见那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纵身一跃，飞身，脚尖轻轻踩过牛背，稳稳落在牛后面。虚惊一场。她长吁一口气，还未来得及送口气，那牛突然转身，直直朝她撞来。赵灵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侧身躲过，那疯牛来不及收势，一头撞在廊下的石柱上。“砰”一声，血溅当场，直接倒地。方才惊慌失措的百姓纷纷聚集过来，议论纷纷，“这疯牛是从哪里冲过来的？”
“不知道啊。”
“等会肯定会有人来认领。”
“这姑娘真是命大啊。”
“对啊，对啊。”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牛乃是重要的财富之一，待会定然会有人过来认领。赵灵上前查看倒地的牛，发现牛的口腔中有股清苦的草药味，隐约有点像幻绮罗，她心中一惊，嘀咕道：“难道有人故意下药？”
“让让！让让！”
一中年布衣男子从人群中挤出进来，眼眶含泪，“啊，我的牛啊！我的牛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死了，以后地谁来耕啊？”
他扑在冰冷的尸体上，连连抹泪。他无意间抬眸，才发现身边立着一女子，他见赵灵衣角破破烂烂，“夫人，你没事吧。”
赵灵微微显怀，他心中一惊，竟然还是个孕妇。这姑娘穿着打扮不是平常百姓，若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测，自己怕是十头牛都不够赔的。赵灵道：“我没事，只是你这牛死了。”
农户眼眶一红，“死了便死了吧，谁知道它怎么突然发疯了。只要夫人与腹中孩儿安然无恙便好。”
“你这牛儿经常发疯吗？”
农户摇头，“它性格惯是温顺，勤勤恳恳，没什么脾气。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发起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