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眼底神情微妙变化，她道：“你有所不知，你这牛被人下了迷药，才会发狂。”
农户既震惊又心痛，睁大了眼睛，顿了一下，倏然又暗自垂泪，“我并未得罪他人，为何……为何……有人要害我？”
来人大概不是针对农户的，而是冲赵灵来的。赵灵道：“今日你这牛儿接触过哪些人？”
农户道：“我今日上街，将他系在街头的大树下，然后就一个人去买东西了。出来就发现牛不见了，急忙寻找，听说在这里有牛攻击别人，就急忙赶过来了。”
赵灵蹙眉，“你就没见过其他人接触你的牛？”
农户黯然摇头。赵灵暗道：“这样的话可真有点麻烦了。”
农户眼眶中泪花闪烁，“如今牛死了，卖了也卖不了几个钱，地里的庄稼可怎么办啊？”
“李老头，你别难受。”
一个身着短褐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我看到有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将什么粉末往牛草上倒了，我当时还纳闷呢，现在想想他应该就是在下药。”
“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
赵灵问道：“你可知他长什么样？”
短褐男子沉吟片刻，“当时离得远，只记得阔面脸，小眼睛，身材不是很高。”
短褐男子环视四周，眸光落在人群最后面的一名男子身上，指着那男子，大喊道：“就是他。”
众人眸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男子身着深蓝色褂子，拔腿就跑。赵灵捋起袖子，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飞奔过去，扬声大喊，“站住！站住！”
男子脚步更快。赵灵身怀武艺，片刻后便追上了男子。她飞踹一脚，男子登时摔在地上，她以腿压住男子胸膛，“说！你为何要给牛下药？”
当赵灵看清男子长相时，大吃一惊，“竟然是你！”
被赵灵制服的男子叫做家福，正是舒澈的心腹小厮。小厮望着赵灵，挣扎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赵灵面色沉下来，“是不是舒澈让你干的？”
家福大声嚷嚷道：“跟我们家小姐没有关系，是我看李农户不满罢了，想要报复他而已。”
“想要报复他还是想要报复我？”
赵灵冷笑一声，“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舒澈让你干的？目的就是撞掉我腹中的孩子。”
家福神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怎么会害你呢？你休要信口胡说。”
“我信口胡说？”
赵灵腿上力度加重了三分，“那牛儿不知为何直冲我一个人来，这还不足表明吗？”
家福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最后扬声道：“反正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
赵灵眼眸幽深，低声道：“不说实话是吧。”
李农户等人匆匆赶过来，周围再次聚集了一群人。李农户不认识家福，见是个陌生人，不禁怒斥道：“我压根不认识你，你为何要给我的牛下药？”
家福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乌泱泱的人，心中升起三分惧意。如今逃也逃不了，家福梗着脖子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想要害你，就是这样，你能把我如何？”
李农户气极，他压根没想过有人犯了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好像犯错得是他的牛。方才的短褐青年出面，他道：“你毒死了他的牛，应该等价赔偿。”
那牛体型硕大，又是农户家中重要的劳动力，若是赔钱，那得赔不少钱啊。家福撇嘴，“不就是一头牛，多少钱？我赔便是。 ”青年道：“李大爷，你说个数吧。”
李农户道：“市面上这样的体型的牛几乎买不到，若是买个小牛还得二三十两银子，你赔我四十两吧。”
家福不满道：“买个小牛不过二三十两，为何你开口便是四十两？”
李农户气的脸通红，“那牛我辛辛苦苦养那么大。这样的成年牛若是真要买，怕是五十两都不止。我问你要四十两，是看你一个小厮也不容易，身上没那么钱。”
家福哼了一声，“对啊，我就是个小厮，四十两对我而言就是天文数字，更何况是五十两呢。别说四十两了，我现在身上连四两都没有。”
李农户浑身微颤，指着家福，“你简直……你简直……太过分了！”
家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农户，反正我现在没有钱，你能拿我这么办？”
李农户看起来老实木讷，为人又厚道，一看便是个好欺负的主。自己就耍赖，看他能拿自己怎么办？赵灵冷眼望着二人，淡淡出声，“李农户，你怎么能要四十两银子呢？”
家福微微昂首，“就是，你怎么能要那么多呢？”
家福以为赵灵在为自己说话，不禁更加得意。赵灵嘴角扯了扯，“你应该要四百两。”
“对，”家福双拳抱于胸前，洋洋道：“你应该要——什么！四百两？”
家福不可置信地望着赵灵，“那头死牛怎么可能值四百两呢？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众人窃窃私语。“对啊，那牛最多五六十两。”
“这位夫人怎么开口要四百两？难不成想要敲竹杠？”
“我看啊，这人做错事，还理直气壮。这夫人八成是为了给李农户出气。”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赵灵道：“李农户，你那牛是母牛吧。”
李农户点头，“是的。”
赵灵优哉游哉走到家福面前，“那母牛肚子高高隆起，想必已有身孕。若是她诞下小牛，小牛又能继续生小牛，小牛又能生小牛，反复如此，你以为你害死的是一头牛。实际上，”赵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你不知道杀了多少牛，问你要五百两还少呢。”
“你……你……强词夺理！”
家福神色微变。“我强词夺理？”
赵灵扬声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说，我到底有没有强词夺理？”
众人早就见嚣张的家福不顺眼了。众人连声附和，“没有，就应该是这样的。”
更有幸灾乐祸者，直接道：“这样说来，五百两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