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眸光落在赵灵手上,“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赵灵戏谑道:“想要看吗?是陛下的皇后写给自己的旧情人的哦。”
陆景神色骤变,怒道:“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岂能由你黄口小儿信口污蔑?”
他扫了赵灵隆起的肚子,别以为你身怀有孕,孤就不敢对你如何!赵灵轻笑一声,微微弹指,信封向陆景飞去,“自己看咯。你与皇后多年,她对你到底几分爱意,陛下肯定比我更清楚。”
陆景抖开信,匆匆浏览,攥住信封一角的手紧紧拳住。“皇后笔迹,一时半会可模仿不出来。”
信中许氏交代了自己当年为了权势选择了自己,但是信的末尾,她说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还是慕容微。自己与慕容微错过了二十年,皆是因为自己糊涂的选择。任是哪个丈夫,看到这种字眼,不得肺都气炸啊。陆景脸色通红,全身颤抖。赵灵歪着头打量他,似乎对于陆景的反应,她很满意。赵灵道:“这么多年,你对她情有独钟,封她为皇后。她残害后宫妃嫔子嗣,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了取悦她,册封陆华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为太子。”
赵灵啧啧两声。可怜之情溢于言表。陆景冷眼望着赵灵,“你从哪里找到这封信的?”
赵灵轻轻挑眉,“我命人打晕了她的心腹侍女,抢过来的。”
赵灵从龙椅上缓步下来,“陛下,多年来,你对皇后一片深情,可曾想过她是否值得你这么做。她与陆华,是否真的能担当皇后与太子之位?”
陆景觉察到赵灵话中暗含他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孤废太子?”
赵灵轻笑,“废立太子,这种国之大事,岂是我三言两语能鼓吹动的?可是,我相信陛下心中定然跟明镜一般。陛下是一代明君,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天下百姓想想。”
晚风拂过,灯火摇曳。陆景抿唇不语,心中开始有一点点动摇。赵灵拍拍他的肩膀,“老爷子,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陆景望着她,“无人传召,你又没腰牌,你是怎么进来的?”
赵灵扭头望着陆景,“可能……是因为我会飞吧。”
她立在御书房门口,脚步微踮,腾身跃起。陆景追出去,望着在屋檐上敏捷腾跃的赵灵,大喊道:“小心我孙子!”
楚王府。月黑风高,夜色苍茫。赵灵挑了个侍卫轮换值守的事件,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去哪了?”
赵灵背脊一僵,缓缓转过头。漆黑的夜色,借着惨淡的月光,赵灵还是看出来人正是陆渊。赵灵:“王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陆渊缓步上前,“我来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房中。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赵灵理所当然道:“解决问题去了。”
陆渊心中生疑,“什么问题?”
陆渊本就对气味敏感,如今与赵灵距离拉近,嗅到一股皇宫御书房中特有的香料味。他道:“你去御书房了?”
赵灵看陆渊猜出来,也不掩饰了,点点头,“对。”
“你去御书房干嘛?有什么事情?”
赵灵神秘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陆渊沉思片刻,“难不成父皇亲自出马,让你帮陆华看诊?”
陆景一向宠爱许氏,若是皇后开口求他出马,此事不是不可能。赵灵道:“怎么?在你眼里,你父皇就这么偏心?心里只有陆华?”
陆渊道:“不是说他偏心,这多年,他对皇后母子的纵容,大家有目共睹。不然,你以为凭借皇后六品官之女,如何登上皇后之位?陆华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如何能多年久坐太子之位不倒?”
凉风拂过,扬起陆渊墨发。他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出大致轮廓,却能感觉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和不满。赵灵想,陆渊从小失了母亲,又没享受过父爱,难怪会视德妃为亲生母亲,纵容自己才能、谋略远在晋王之上,还心甘情愿的辅佐他。她垂眸,“王爷明明有治国之才,当真愿意久居人下?”
陆渊轻笑一声,“那些权势,我压根不看在眼中。所谓江山、所谓美人,我压根不需要。我只是想要天下太平,国富民强,只要能达到这个状态,皇位以及太子之位是谁都可以。当皇帝太累了。”
他声音倏然低沉,破碎在冰冷的晚风中,“我辅佐三哥,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想为母报仇罢了。”
眼前似乎浮现出昏暗灯火下,母亲被一双大手狠狠攫住脖子,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起来,悄无声息掐死了她。她临死前还在朝自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赵灵沉默了。若是陆渊知道自己母亲为德妃所害,这个皇位,他不争也得争。权势的漩涡会将他卷进去。夜风微凉,赵灵不由自主地抱住胳膊,“外面太冷了,我进去了。王爷,你也早点回去歇歇吧。”
赵灵推开门,点了灯,却见陆渊自然而然地进来。陆渊说:“你是我的王妃,难不成我在你这里借宿一夜,你还有意见?”
自从上次明月揭穿赵灵假孕之后,两个关系缓和了不少。赵灵纠正他,“给了和离书的王妃。”
陆渊语塞,又道:“我都说过了,没签名,不算数的。”
赵灵瞪了他一眼,“那也是给了。”
她提着蜡烛,往内室行去。陆渊紧随其后,赵灵见他跟来,哼了一声,“若是你今晚执意,那我就喊人了。”
陆渊好笑,“你我乃是夫妻,你是我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夫人。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赵灵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赵灵从柜子中抱出两床被子扔给陆渊,“我睡床,你打地铺。”
陆渊不满撇嘴。赵灵瞪了他一眼,“自己铺。”
陆渊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被子铺在地上,他缩在被子里,可怜道:“娘子,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