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阵子，太子的病迟迟未愈，皇后焦急如焚。整个大齐最顶尖的大夫都给他看过了，怎么他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几个月时间，原本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骨瘦如柴，脸上生满了红色暗疮。她坐在床边，望着沉睡不醒的陆华，一直发呆。突然，一道念头飞快闪过她的脑海，她仔细盯着陆华胳膊上流脓恶疮，惊叫一声。这……这真是天花吗？皇后开始怀疑了。银杏抬眸望了眼脸色微白的皇后，纵然是她的贴身奴婢，这个时候亦是不敢说话。其实，她早有发觉，却不敢说出来。皇后颤声道：“银杏，去召陆太医！去召陆太医！”
楚王府。德妃的心腹李公公又来了，德妃以养胎和方便照顾赵灵的名义，命人接赵灵入宫。赵灵翘着二郎腿，“本宫挺好的，不需要德妃娘娘照顾，李公公请回吧。”
李公公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他明白德妃既然下了懿旨，就得遵守。李公公赔笑道：“在楚王府中养胎也是养，在钟粹宫中也是养胎，钟粹宫的条件不输楚王府，而且王妃还能跟德妃娘娘谈谈心，多好的事。”
赵灵吐着瓜子皮，“身子太重了，路上太颠簸。”
“德妃娘娘早就考虑到这点了，特意命人在马车上铺了好几层软垫，就累着楚王妃。”
赵灵抬眸，“德妃娘娘就那么想让我去？”
“德妃娘娘说不放心别人照顾王妃，她有生产经验，可以帮上忙。”
她怀着孩子，德妃一定不敢对她如何。但，毕竟是想害自己的人，去钟粹宫，赵灵下意识排斥。李公公吃了闭门羹，临走前还骂道：“真是不识好歹。”
他回去赴命，德妃听了，片刻后，“她这是对我们心存警惕。”
陆延道：“既然她不愿意来，那我们不勉强。此事若是做的太过招摇，容易惹人非议。”
德妃点点头。“就是担心……”“母后不必担心，她的命可在我们手中。”
陆延望着蔚蓝天空，眸光幽深。赵灵吃了杏林子研制出的药，身子好了很多，胸口疼痛的次数和程度都减轻了很多。这天，杏林子给她把脉之后，道：“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师父，你放心吧。”
长时间压在赵灵心头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她拍拍杏林子肩膀，“徒儿，此事还是多谢你啊，放心吧，下次我保准让外公将月漪赐给你。”
杏林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如此说来，那便多谢了。不过……”杏林子没忍住，“师父，你到底怎么会中毒？”
“徒儿，你知道越多，对你越不好。听师父的话，别打听那么多哈。”
杏林子沉思片刻，“上次你被德妃监禁，然后你来找我解毒，难道是德妃给你下的毒？”
赵灵翻了个白眼，“记得给我保密。谁都不能说。”
“包括王爷吗？”
“废话。”
赵灵道：“甚至月漪姑姑都不可以说。”
杏林子撇嘴，“好吧。”
赵灵得到了满意答案，转身朝外走，背脊猛然一僵。门口陆渊一身黑袍，衣角猎猎，逆光而立，眉眼沉静得可怕。赵灵心中咯噔一声，勉强朝陆渊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陆渊眼眸沉沉。赵灵不自然理了理头发，眼神飘忽，“最近天气有点凉啊。你说是不是？徒儿。”
杏林子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陆渊气势逼人，“到底谁给你下的毒？”
赵灵暗叹一口气，看来纸包不住火了，她示意杏林子等人退下，室内只余她和陆渊二人。她老实道：“是晋王。”
“三哥？”
陆渊诧然，他想到太子、想到皇后，甚至是皇帝，唯独没有想过是陆延。赵灵点头，“真的。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赵灵望着陆渊，突然沉默了。事实，太残忍了。赵灵垂眸，“你真想知道吗？”
“跟我有关？”
看赵灵这样子，陆渊猜到此事定是波及到了自己。“嗯。”
赵灵点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娘亲究竟是为谁所害吗？”
他是她的亲生儿子，终究是要知道真相的。“是德妃害死你生母。这些年，她对呵护备至，完全是因为愧疚。”
赵灵神情认真。果然不出她所料，陆渊神色骤变，他道：“灵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灵继续道：“当日若是你及时赶到，谎称我腹中有你的骨肉，陆延断然不会让我活着走出钟粹宫的。就是因为我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
陆渊脸色微白，“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德妃一直告诉我是皇后干的。”
“那是因为她要隐瞒真相，还是需要你帮陆延夺取大位。德妃害死你生母之事，陆延一直都知道。他们母子俩一直瞒着你，你以为他们将你当作一家人，其实……”赵灵顿了下，说道：“他们一直把你当作棋子罢了。这么多年，你被他们骗了。”
“够了！”
陆渊拳头紧握，咬牙道：“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负责！”
赵灵语调沉静，“事实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更改不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你若不信，大可去查。”
当初德妃将过于膝下，俯身摸着他的头发，笑容温和如春风，“渊儿，你以后就跟本宫一起生活。延儿有什么，你也有什么。”
德妃让他跟陆延以及苏锦玉同学，陆延有的，他也会有一份一模一样。他视德妃为亲生母亲，将陆延当作亲兄长，为二人鞠躬尽瘁，尽心尽力。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陆渊倏感胃里一阵翻天倒海。陆渊声音发颤，“当年杀死我母亲的是个女人，耳垂下有颗红痣。”
“所以你以为是凤凰族人干的？”
赵灵见陆渊脸色难看，声音放轻，“要么，的确是凤凰族人干的。要么，是德妃为了掩人耳目，找人假扮。毕竟对于大齐来说，大周的凤凰族始终是个神秘的存在。不过……我派人查了，德妃从小生长在大齐，没去过大周，更没机会结识到凤凰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