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沐阳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俯身，以手为勺，俯身在池中舀了一下，随即扯下边上的黑衣人，强灌给他。黑衣人被强灌了几口之后，脸色乌青，整个人抽搐了两下，倒地身亡。韩沐阳神色骤变，“这……”赵灵笑，“当初我族先祖在引出长生泉时就已经注意到这点了。长生泉可令人长生，如果没有处理好，也会让人当即丧命。”
赵灵眼眸笑意愈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必须要由历代圣女引出？”
韩沐阳神色微变，低喝一声，“林煜，此事你这么从来没提过？”
林煜摇头，慌张应道：“属下并不知情。”
赵灵视线模糊，扶着墙壁，声音却冰冷，“林煜自然不会知晓，此事此乃族中圣女流传下来的秘密。外人一概不知。”
韩沐阳眼眸沉沉望着赵灵。“你想如何？”
赵灵环视四周，“带着你的人离开长生岛。”
韩沐阳深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倔强神色，“你知道的。我此行的目的就是长生泉。”
赵灵脸色冷下来，“若是想要长生泉，就带你的人滚蛋。”
韩沐阳一动不动。片刻后，他轻声道：“灵儿，你知道我为何想要长生泉吗？”
赵灵冷声，“难不成你想一统天下？”
韩沐阳垂眸，淡淡一笑，“我以前不想的。”
赵灵：“你学会了保护自己，但是这次太过了。不是所有人都要伤害你的。”
“不，”韩沐阳轻笑，“灵儿，得了天下，便没人敢与我争你了。”
赵灵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不管你有没有得到天下，你都得不到我的心。”
韩沐阳举步上前，握住赵灵的手，“不，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你知不知道，少年时，你我初见，我有多喜欢你，我喜欢你那么多年。”
赵灵想要抽出手，却因为全身无力，四肢绵软，头昏沉沉的。青凰给她解封之后，她终于在记忆中寻到自己曾经的确与韩沐阳相遇过。彼时，韩沐阳被太子欺负，被太子心腹哄骗到宫外的荒郊野岭，自己从未来过这里，走了半日还是没找到回皇宫的路。瘦弱的少年着急得眼泪直掉，当时赵灵正好路过，看到路边有个少年揉着通红的眼睛，似是遇到了难事。好心的她上前，用软糯的童声问道：“这位小哥哥，你怎么了？”
韩沐阳抽了下鼻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你要去哪里？”
赵灵露出两排明亮的牙齿，笑容灿烂。韩沐阳本来想说回皇宫，但是仔细一想，回去八成还是受太子欺负，“回宁远侯府。”
小赵灵道：“宁远侯府，我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了。这里地势复杂，弯弯绕绕的，不好走，我带你过去吧。”
韩沐阳愣了下，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姑娘，暗道这姑娘穿着朴素，看起来善良可爱，不像是太子派来的。他想了想，还是犹豫的问了句，“你不会是陆华派来的吧？”
小赵灵也愣了一下，“路滑？路不滑的，今天没下雨。”
韩沐阳以轻咳掩盖自己的尴尬，“行，我们要怎么走？”
赵灵奔了两步，回首，朝他勾勾手，眉眼弯弯，“你跟我来。”
“好。”
少年快步跟上去。小赵灵闲来无事，捻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问道：“我叫赵灵，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沐阳道：“韩沐阳。”
小赵灵笑笑，“沐阳，真是个温暖的名字。”
她笑容澄澈，眼神干净，“你也肯定是个温暖的人吧。”
韩沐阳垂首，讷讷道：“不，我不是。”
小少年暗道我跟我的名字相反，我自卑、悲观又多疑。赵灵笑道：“没关系啊，你可以努力成为温暖的人啊。”
金色阳光投在地上，小姑娘脸肉乎乎的，一本正经的道：“没有人生来就是温暖的人，只有他感受到了温暖，他才知道温暖是什么，才会对别人温暖。”
韩沐阳眼神黯淡，“长这么大，只有我大哥对我最好，但是我经常住在皇宫里，极少与他见面。”
小赵灵凑过来，“那你在皇宫里过得不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少年心想我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子，不能在小姑娘面前丢人，让人瞧不起。他道：“不，没人欺负我。”
小赵灵盯着他，他下意识躲避那道审视的眼神，心虚道：“你干嘛？”
小赵灵突然笑出声，“你在撒谎。”
小少年急了，面容涨得通红，“我……我没有……”“你有！”
赵灵：“你这个表情就跟我不承认别人欺负我的表情一模一样。”
许是想到自己被赵宁等人欺负的场景，小赵灵笑不出来了。韩沐阳道：“还有人欺负你？”
“嗯。”
赵灵点头，奶fufu的小脸有些委屈，“除了我大哥，他们都欺负我，有时候还联合欺负我。”
“这是为何？你……你这么……可爱……”说这话时，不知为何韩沐阳脸色微烫。小赵灵眼珠子转了转，“嗯……或许是因为……因为他们娘亲比较得宠吧。爹喜欢他们的娘亲，不喜欢我娘亲。我娘亲那么好，我爹真是瞎了眼。”
小少年明白了，原来是妻妾相争导致的。这些，他在皇宫中见得多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何况几十个女人。韩沐阳想了想，“那怪你爹。即使不喜欢你娘亲，但是你是他的女儿，他理所应该对你好，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你。”
“是吗？”
小赵灵鼻子微酸，“你爹娘也是吗？”
韩沐阳沉默了。他爹对他极为严格，平日里好不容易回到了宁远侯府，还要各种考问他。至于宁远侯府夫人倒是对他很好。但是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娘亲。他的娘亲叫做许怀蕊，是当今国母，他在她面前不能撒娇卖乖，不能有喜怒哀乐，只能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喊她“皇后娘娘”。陆华看不起他，老是跟内侍联合整他，她一清二楚。可是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没能做到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