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道:“这读书积累,是急不得的。爹爹是相爷,等弟弟做足了准备,爹爹拉他一把,一切不就容易很多? ”高氏叹气,瞧着赵灵,欲言又止,片刻后,方才离去。赵灵看出来,她有心事,但是她没讲,赵灵也没多问。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推开。慕容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了,赵灵朝他招招手,“进来。”
慕容止顺着门缝钻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娘亲让我给你端点饭。”
赵灵道:“放那吧,我还不饿。”
慕容止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搓搓手,“姐姐,你能教教我一些简单的口诀吗?我想学。”
赵灵挑眉,“想清楚,你娘亲那边怎么办。”
慕容止压低声音,“我不让娘亲知道不就行了。”
赵灵起身,打量下慕容止的身量,“可以,你底子还挺好的。”
赵灵做了个手花,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双手朝花瓶一指,一道浅绿色流光出现,花瓶应声而碎。慕容止跟着捻诀,朝门一指,没有半点反应。片刻后,还是没有反应。慕容止哭丧着脸,“姐,不行。”
赵灵又给他示范一遍,“看好哦,最后一次教你。”
又一个花瓶碎掉。赵灵收势,“你来吧。”
慕容止听话的点点头,又做了一遍,一道银色流光从指尖流出,直接击中多宝阁,但闻“轰”一声,多宝阁应声倒地,满屋子灰尘。慕容止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对着书的。”
赵灵叹气,“没事。”
慕容止躬身道歉,“姐姐,我看看能不能起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地上的多宝阁以及洒落一地的书,指了下,这次是道红色流光,落地生火。书和木头本就是易燃物,火势很快便蹿腾起来。赵灵气急败坏,“你这是干嘛?”
慕容止一脸闯祸的表情,“我……以为咒语念倒过来,它就能起来了。”
赵灵瞪了他一眼,急忙奔出去。“姐,你去哪里啊?”
赵灵头也不回,“找人救火!”
慕容止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头升起惧意,他慌忙中又念了几道咒语,哪知火势更猛了,差点舔到房梁上。众人提着木桶,端着水盆,四向奔走,口中大喊,“救火啊!救火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火势没有往他处蔓延,只是烧了赵灵的卧房。慕容止满脸烟尘,又害怕又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赵灵:“……”赵灵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记住了一句话,下次坚决不瞎教别人咒语了。慕容微将慕容止狠狠训斥一顿,然后命他去罚祠堂。慕容止自知有错,战战兢兢,“好。”
他老老实实去跪了祠堂。慕容微命人给赵灵收拾出了另一间卧房。祠堂灯火明亮。慕容止跪在蒲垫上,微垂首,脑袋中却仍然想着赵灵教他的咒语。他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流光闪过,击中他手背,像是被石子砸住一般。他痛呼一声,怒然扭头,“谁?”
“是我。”
赵灵优哉游哉走进来,“你差点把整个相府烧掉,你竟然还敢念咒。”
慕容止眼眸暗淡,“我从小便对一些奇门异术感兴趣,只是爹娘说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兵书上,不让我学。而且,方才我去找你,是娘亲让我去找的。”
赵灵道:“嗯?”
就知道高氏有问题。慕容止讷讷道:“娘亲说你明日便要觐见大王,希望你能在大王面前替我美言两句,即使求不来功名,也能混个耳熟。毕竟你是他的外孙女。”
赵灵笑,原来高氏是为了此事。她道:“功名不是求来的,是靠自己挣来的。你想让我在大王面前为你美言吗?”
慕容止想了想,“其实我很烦。”
“烦什么?”
慕容止道:“爹娘总想让我按着他们的意思走下去,可是他们压根不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慕容止今年十三岁,开始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了。赵灵道:“那你不想入仕,你想干嘛?”
慕容止沉思片刻,眼神中有种执着,“种地,当个道士。”
一个贵公子神色认真地讲他想做道士,此事当真稀罕。赵灵问道:“你为何不愿意像爹爹一样成为朝廷重臣,拥有至高无上权力?”
慕容止道:“我要权力没有用,我不想影响别人,也不想领导别人。再说了,爹爹作为宰相,只是表面风光而已,实际上他要承担很大压力。爹爹不过三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了。”
“而且,伴君如伴虎,大王年迈,越发猜忌,喜怒无常的,指不定哪天就项上人头不保了呢。”
慕容止一脸畅想,“还是过上简单的生活比较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赵灵撇撇嘴。对于慕容止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向往自己从未过过的生活,赵灵不奇怪。她很明白,若是真让慕容止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他肯定又会觉得生活寡淡,毫无意义。人生无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但人们总认为没走过的那条路上开满鲜花。赵灵又简单教了慕容止几个口诀,让他可以随身保护自己,便离开了祠堂。外面冷风飒飒,偶有雪花飘过。夜色昏暗,一片安静。赵灵行走着,隐隐约约听到假山后有人低声说话,她心中纳闷,悄然上前,抬眸便看见陆渊立在假山那边,在低声说着什么。“嗯,就是这样,知道了吗?”
陆渊叮嘱道:“若是不行,便——”他做了个“杀”的手势。他这样是要对付谁?赵灵思索之际,陆渊回眸便看见了赵灵,他微微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灵道:“我去看小止了,顺便教了他几个口诀。”
赵灵扫了陆渊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陆渊道:“我朝发生一点事,我让小九回去处理一下。”
赵灵点点头,这种前朝之事,她不会过问过多。陆渊握了握赵灵的手,“外面太冷,你的手都冻僵了。”
赵灵道:“最近倒春寒,本就比较冷。你我早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