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见言五再次失了手,有得意的,也有摇头的。可存着看好东西的那些人很不过瘾,仍旧起哄。南屏望望四周,又紧了紧握住小石榴的手,道:“小石榴,嬢嬢给你变个戏法。”
“剖!”
她大声说。“好!”
答话的是那干瘪的玉工,他听着南屏的回答,士气很足,不免也受了些许鼓舞。只轻轻一刀,绿油油的光芒便泛出来。好兆头!众人都屏气凝神,紧盯着老玉工的手。再落刀,那绿色更甚,绿得流油,像要滴出来一般。再接着,那深邃的绿色中隐隐泛着湖蓝色的光泽。连鬼子六都看得呆了。小石榴突然用手指了指那玉工的方向,薛氏和南屏都看到了她的反应,相视一笑,也没敢打扰她。韩望书不懂行,可也能从那块翡翠上看出一种庄重的美感。他身边的两个人说话的音调都变了。“徐大哥,这,这难道是帝王绿?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徐大哥,徐大哥?”
徐大哥兀自发呆,半响才说话:“贤弟,你没看走眼,这便是玻璃种的帝王绿,你看那通身没有一点杂质,真真是帝王气派。咱们算是开了眼了!”
老玉工的手都要颤抖了,他克制住自己,完成了最后一刀。从不多言的他仍是耐不住说了句:“极品啊,极品!”
他音落,鬼子六便剜了他一眼。言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也注意到那块石头,可那表皮上有道小绺,懂行的人都知道,毛料上不怕大裂但怕小绺,因绺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盯着那帝王绿,似乎从那醉人的绿色里,嗅到了青草的芳香。他一生爱玉成痴,所谓痴,便是将拥有当做极大的快乐。可眼见着这本可以属于他的东西却白白给了别人,他胸口一阵憋闷,渐渐地一口气也喘不上来,整个人跌倒在那里。人群里一阵惊慌,熟识的人都在叫着他的名字。鬼子六见惯了这等因大喜大悲迷了心窍的人,他却不着急,他端起一碗冷水,含在嘴里一大口,便喷在言五的脸上,同时,使劲掐了他的人中,并猛劲扇了他好几个巴掌。言五悠悠醒转,说道:“我怎么就没选那块,我怎么就没选那块……”接着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鬼子六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从海晏国来的石头,哪个他不是仔细看过,稍微好一点的货色,也不会摆在这地摊上。这要是传出去,一个外地人从柳城的地摊上开出了帝王绿,没得让人笑话!他脑子活络,眼睛转了转,上下打量这几个人,仍是对南屏说道:“夫人手气不错,这倒是翡翠中的上乘货色。若是夫人愿意,我可以出十倍价格将其买回,仍是银票,夫人带着在路上也方便。”
他寄希望于眼前这妇人不懂行,也不敢抱太高的价格,他善于拿捏人的心理,他出价越高,对方越是不肯卖。南屏笑了笑,道:“谢小哥好意,你忘了,这是要送给世侄女的礼物。”
“小石榴,走吧,嬢嬢回头给你打镯子。”
鬼子六人虽然精明,可并不会耍无赖,这也是柳城的风气,愿赌服输,因此,也没人与他们作难。鬼子六将那帝王绿精心地放在一个锦盒里,递给南屏。众人又不约而同地开出一条路径,并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小石榴,拿着玩!”
南屏将那锦盒递到小石榴手中,薛氏连连阻止,道:“这太贵重了,摔坏了怎么办?”
南屏道:“我看她喜欢得紧,会小心把玩的。夫人,我忘记同你说了,我家乡有位名医,曾给我看过病,后来也将我那卧床十几年的大伯哥诊治好了。那日听你说小石榴的情形,我便写了信给他,他会将回信寄到殊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