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晌午,他们回到了将军府,一下马车,南屏只觉得浑身被北风打透了,可依旧是心甜。同韩长亭、桑夫人请了安,她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月明阁。烟轻早就得了有客来的信息,将屋里屋外打点妥当。并嘱咐薛妈、曹妈,将小少爷、小小姐打扮得整整齐齐。欢儿见到人来,登时就咧开小嘴,哭了。南屏听到这哭声,也心软了,霎时间,将这一世要严厉管教儿子的誓言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她张开双臂,欲将这软萌的儿子搂在怀里。岂料,欢儿从她的面前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扑到了韩望书的怀里,“哇”地大哭起来。“白眼狼!”
南屏嗔道。声音虽轻,韩望书却听到了。他心说,你平时总是训斥儿子,他怎会和你亲近?他将欢儿抱起来,也不忘去找云儿。云儿一向对搂搂抱抱这种事不很感兴趣,她倒是注意到娘亲身后的一陌生的小姐姐。“你是谁?”
她脆生生地说道。大家的目光便都投在小石榴的身上。薛氏紧紧拽住衣角,期待着小石榴的反应。“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谁?”
云儿又问,“我是云儿,爱哭那个是我弟弟欢儿。你叫什么?”
小石榴不答言,就在薛氏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将一直捧在手里的锦盒递给了云儿。云儿不敢接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她用眼光询问着南屏。“云儿,这是石榴姐姐,拿着看看吧。”
南屏温言道,“回头给你和石榴姐姐一人打对玉镯,给欢儿打个小貔貅。”
“貔貅,咻,咻咻咻……”欢儿兀自说着,脸上还挂着泪珠。众人都大笑起来。南屏又嘱咐着烟轻好好安置薛氏母女。又陪着云儿、欢儿玩了会儿。这才安心去了浴房,一路上风尘仆仆,此时此刻,总算可以放松一下。南屏躺在浴盆里,合上了眼,那雪中春信的香气淡而清冷,好似万株梅树同时掠过。——让人心静。南屏合上了眼,睡意朦胧之中仿佛见到了漫天飞舞的大雪,及雪中怒放的万千株梅花。那龙游梅、金钱绿萼、美人梅、雪海宫粉种种梅花疏影横斜,傲雪盛放。南屏沉醉在那幽香流动,梅香阵阵里,很是欢喜,她垂头摘了一枝红梅,仔细赏玩,那梅花之中映出了人脸来。却是一袭红衣的梅落繁从梅蕊之中飘然走出,还反复地吟诵着:“幸然不识桃并柳,却被梅花累十年。”
吟诵完毕,又长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叹气?”
南屏说道。“我不是说了么,‘幸然不识桃并柳,却被梅花累十年’,桂南屏,你说是不是呀!”
梅落繁说着,露出狰狞的面目,伸出手来,欲掐住南屏的脖子,还说着:“桂南屏,你说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她自然是要挣脱,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倒是要霸着浴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