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次日, 风停了,雪也停了。江州一片银装素裹。大堤上铺满白雪,人迹未至。雪深不过鞋后跟, 踩上去咯吱作响。 黎里心情不错地走上江堤,一眼望见远处的燕羽。他一身黑色冲锋衣, 在青天白雪下很显眼。 虽说江上没有风, 但气温很低, 他似乎有点儿冷,低着头, 衣领立得高高的。大团白雾从口鼻处呼出,棉絮般散在空中。 他也看见她了, 老远就注视着她的方向,微眯着眼, 等她过来。 黎里加快脚步。 “慢点儿,这块有冰。”
她小快步绕过结冰处,到他面前,自然就一道往前。 她仰头:“你——” “刚到。”
他神色寻常,说, “一上坡, 就碰巧看到你了。”
黎里挑了挑眉。 燕羽莫名:“怎么了?”
黎里伸手指了下:“你鼻子尖尖怎么红了?”
“……”燕羽无言, 眼皮一垂,却见她戴着他送的粉色手套, 伸着的一根食指被手套衬得短短嘟嘟的, 好……可爱。 黎里撞见他眼神,立刻将手揣进兜。 往前走了几步, 燕羽淡然解释:“洗脸水太冷, 冻红的。”
黎里不信, 但也不戳穿,望着淡蓝的天空:“这几天水好冷。我家热水器来水慢,又不想浪费水,刷牙能把我牙齿冻断。”
燕羽走在一旁,瞥了她几眼。 “干嘛?”
“你走路往天上看。”
燕羽说,“过会儿摔趴了。”
黎里突就往前倾了一下;燕羽身子微僵,要停住,手臂也微抬了下。但她走得好好的,忍了笑,在逗他。 “……”燕羽无声往前走。 前方雪地完美无瑕,身后留下两串大小不一的白脚印。 “上午第一节什么课?”
“视唱。”
“最烦视唱了。”
“为什么?”
“难啊。哎,跟你也是白说。”
天空越来越蓝,两串脚印越走越长,下了江堤。 进校园时,黎里正说着下午自习课的安排,有人吹了声口哨,笑哈哈地从他们身边跑过。是器乐一班的王思奇几人。 黎里皱了眉,有些莫名其妙。燕羽倒没什么反应。 上午的视唱课,他们班老师因病请假,临时改成和器乐一班一起上。地点换到大音乐教室。一班的学生先占好了位置。黎里跟谢菡坐到了二组最后排。 才坐下,王思奇等人回头朝她这边看,笑容不善。几人目光又移向后门口,鬼笑着交头接耳。 黎里扭头,见燕羽进来,坐到了一组最后排的空位上。 那拨人笑容更放肆时,上课铃响了。 一班这位老师是临时上大课,教案难以执行,便带着学生一道道练题。 考察别的学生时,黎里也打着节拍,小声跟着清唱。她纯唱谱还行,就怕二声部。正想着,老师说今天唱谱到此为止,接下来练二声部,问哪些同学想配对试一试。 没人举手。 “那就点名吧。”
黎里无意抬头,和老师对上眼。 “二组最后排那个,你来。”
黎里本就想练习,麻利起身上了讲台。 “你唱高声部。低声部……”老师在教室里搜寻。 有男生喊:“他们班燕羽吧。”
“对,燕羽。文艺汇演他俩要一起表演,合练配合得可好了。”
王思奇笑:“好得简直是浑然一体。”
他这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旁边男生们起了哄笑。 黎里意识到他们在开些下流玩笑,但老师没察觉:“行,燕羽,你来唱低声部。”
燕羽走上讲台,站在隔黎里一米的位置,看投影仪上的曲谱。 “自己打节奏啊,一,二、起!”
两人开始分声部清唱, 黎里:“sol-la-si-do—la-la-si—do——” 燕羽:“sol—sol—sol—sol—fa-mi-fa-re” 黎里:“si-si-do-re-sol-do-sol—si-la-si-sol—,……” 燕羽:“sol—do-re—sol-sol-si-re-sol—la—,……” 燕羽唱低音时,嗓音沉瓷,提琴般醇厚而磨砂的质感。黎里竭力专注于自己的谱,稳着节拍,清唱高音。两人的和声在教室里融成动人的旋律。 一曲唱完,谢菡开心地鼓掌。 一班那些男生们夸张地喝彩:“好!”
黎里听着只觉刺耳。 老师说:“很不错,就是黎里啊,你有时会跟着燕羽跑。音准要注意。”
黎里虚心点头。照常理,低音容易被高音带走。但燕羽低音音准稳如磐石,像定船的锚;倒是她的高音不时受影响,被他牵扯着飞来飘去。 “可不是,跟着燕羽跑。”
一个男生笑嘻地说。
王思奇叫:“我没听出来,反正听着就是个严丝合缝,环环入扣。”他那一串词说得暧昧风骚,引起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这下,其他同学听出味儿来了,探寻地看台上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情况。 黎里虽习惯了风言风语,但这次不一样。她像被发现了什么不得见的秘密,脸上如针刺,又警惕地看了眼燕羽。他垂着眸,表情微凉。 老师奇怪道:“你们几个今天怎么一堆成语?来,你俩来唱。”燕羽和黎里一前一后下了讲台,回到座位。 黎里拿余光看燕羽,他低着头看书,没什么表情。 窗外雪光耀眼,白纸反射的光照在他脸上,白泠泠的。 下课铃一响,老师喊下课的音儿都没落,燕羽便提上单肩书包从后门出了教室。速度快得老师都纳闷地看了一眼。 黎里收着书本,拉拉链时不小心卡到手,“嘶”一声。 谢菡:“没事吧?”
黎里摇头。 “下节自习干嘛?”
“琴房。”
她说着,怀疑这几天因为排练,和燕羽在学校同框的频率大增,所以那帮人又犯贱了。
她看向教室前排。大部分同学都去琴房了,剩几个不参加校考的留在教室里玩游戏。 而这时,高晓飞跟他一个弟兄进来。他看见黎里,没搭理,走到王思奇旁边坐下,勾肩搭背聊起了天。 谢菡拉了黎里两下,小声:“走吧,别搭理他们。”黎里走出教室,被楼外的雪光照得眯了眼。 谢菡说:“大学那么闲吗?高晓飞一天到晚不上课的,尽往这儿跑,简直有病。”
黎里拐进楼道,没讲话。 “他们肯定是背后造你跟燕羽的谣了,讲话嘴又脏,尤其高晓飞跟王思奇。”
黎里只说:“别让我当面碰到。”
“他们肯定不敢当你面讲。就是,”谢菡担忧,“总这么私下搞,玩阴的,我怕……” “怕什么?”
“燕羽会介意。”
黎里没讲话了。她走上天桥,一脚踩上一片冰,打了个滑,差点儿没摔倒。 谢菡把她扶住:“小心点儿!”
“没事。”
“初中那会儿,你跟王萧不就是么,本来就是关系好点儿的同学,全让那些人说烂了。王萧为避嫌,到现在见你都躲好远。烦死。你说,燕羽该不会也……” 黎里无言,留心着脚下。 天桥上的雪早被来往的学生踩成一滩滩稀烂的黑泥。 …… 校门口的残雪被保安铲到路两旁,黑色的泥、白色的雪交杂成堆。 燕羽微抬下巴,将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手伸进兜,却没摸到有线耳机。落在音乐室抽屉里了,他折身又回去。 大音乐室在艺术楼二楼,紧挨楼梯间。这时候,学生们都去音乐楼琴房上自习了,楼里很安静。燕羽还没上通道,就听某部手机里传出喧嚣的乐队音,架子鼓声格外突出。混杂着男生们放肆而邪性的笑声。 “卧槽,高晓飞,你这拍摄角度太顶了!摇成这样卧槽。”
“啧啧,身材绝了。”
“这腿踩得是真他妈有力。”
“腰也有劲儿,还那么细。你看她,摇的,老子都能想到她什么样儿了……” …… 燕羽停在门口,推了下门,锁紧了。 “那天老子想去捡的。”
这是高晓飞的声音,“他妈上了个厕所,出来人就没了。不知道被谁捞走了。打工是假,幌子,搞生意呢。经验丰富得,燕羽……”他说了句下流话,传到门外已不清晰。
“肯定啊,”这回是王思奇,“他俩待一个琴房,一晚上没出来。知道在里边干什么吗……”他窃窃私语了几句。 “卧槽,琴房里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怎么不敢?越是这种地方,越刺激,懂吗?”
高晓飞笑得邪性,“黎里的惯招儿了,以前就喜欢拉男生进琴房,老子又不是没见过。”
“你真见过她给王萧?”
“废话。”
高晓飞又说了几句极其下流的描述。
“这么劲爆?”男生们怪叫。
“要不然身材那么好。”高晓飞哼一声,“都是男……”
“砰”一声爆响,门被一脚踢开,撞到墙上哐当巨响。室内邪笑止住,只剩手机里还放着嘈杂的乐队演奏。 燕羽背光站在门口,看不清神色。 高晓飞摁停手机,跟王思奇等人交换眼神,笑容玩味,姿态嚣张。几人松垮地靠在桌椅里,高晓飞还蹭着打火机玩,眉毛挑得老高。 燕羽跟他们擦身而过,走去后排,从抽屉里拿出白色耳机,卷好线,塞进口袋。 他再度经过他们身边:“别再讲黎里闲话。”几人没料到他开口,都没做声。 高晓飞一愣,“切”笑一声,狂道:“老子想讲就讲,黎里她就是个……” 话未落,燕羽回身一拳砸在高晓飞脸上,力度大到后者连人带椅子摔出去。桌子撞开两三张,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刮地声。 谁都想不到一贯静默的燕羽会干出这种事,当场目瞪口呆。 高晓飞脸上霎时红肿大片,剧痛之下恼羞成怒。他狂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跟头牛一样朝燕羽扑撞过来。 燕羽被他箍住腰,摔倒在地,桌子椅子撞散开去。可倒地一瞬间,燕羽抓住高晓飞肩膀将他一起拖倒,脚一蹬,翻身骑在高晓飞身上,又是一拳狠捶在他颧骨上。 高晓飞痛得惨叫:“我操.你妈!”
燕羽眼中生寒,挥拳再打。王思奇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冲上前,四个男生紧紧箍住燕羽,可燕羽跟头发了怒的狮子一样,腿脚直往高晓飞身上踹,踹得后者叫骂连连:“你们死的啊,把他摁住!”
几个男生费了好大劲一齐将他扯开,死死拽住。 高晓飞脸上嘴上全肿了,又怒又狂,爬起来,一脚朝燕羽腹部踹去。 他下了狠力,踹得燕羽折起躯干,弓成一团。他疼得脖子霎时血红一片,却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王思奇一伙七八只手拽着他,以为他挨了一脚重踹,没法反抗了。不想燕羽陡然发力,竟拖着一帮人冲了出去。他看着瘦弱,却疯劲吓人,牵扯着几人乱撞成一团,而他两脚飞蹬,一连踢中高晓飞下腹大腿。后者疼得骂爹,趁几人还束缚着他,立刻一脚踹回他肚子上。 燕羽哗啦撞倒两三张桌子,人也跌倒,头磕在桌角上,“咚”一声闷响。 几个拉拽他的男生早被搅得散乱开去,喘着粗气。 燕羽捂着腹部,蜷在地上;额头、脖子一片涨红、青筋直爆,挣扎着脚蹬了两下地,想爬起,但一时没能起来。 高晓飞不解恨,趁机上前一脚踢他腿上,骂:“我艹!老子骂你那么多次,你当老子是空气;今天说她两句,你他妈跟老子面前跳脚?啊?先前拽你妈呢!”
王思奇不可思议:“不是,哥儿们,你还真喜欢她啊?”
高晓飞骂:“那种烂货,玩一玩得了,你个傻逼当宝贝护着?她都跟多少男的了,你他妈还真准备接盘?”
说话间,燕羽一下从地上爬起,拎起一把椅子朝高晓飞头上砸去。后者惊愕,慌忙抬手。 “哐当”一声,椅子砸在他小臂上,断了半截腿。高晓飞衣服袖子刺破开,棉絮乱飞,手肘骨敲得乒乓响,痛得站不直。 那声音瘆人,几人吓得没敢动。 王思奇:“你他妈……” 他想着人多,要上来拽燕羽,不想这次就他一人上前,其余人都不想参与。燕羽一脚蹬他胯骨上,将他踢退三四步,一屁股跌进椅子里,不敢造次。 室内陡然没了声儿,只剩一片狼藉。 燕羽面容冷白,头发凌乱,眉骨上一道鲜红而骇人的血迹沿着脸颊淌到下颌。 他拎起那把裂开的椅子,指着他们,眼底冷得跟窗上的冰棱一般:“谁来?”
没人上前。 其他人本就跟燕羽没矛盾,并不想起冲突,也不愿为高晓飞这外校的出头。王思奇见状,就不吭声了。 燕羽放下椅子,看高晓飞,哑声令道:“你拍了她什么,删了。”
高晓飞捂着剧痛的手臂,咬着牙,不动。 燕羽一抹淌到下巴上的血,拖着椅子就朝他走去,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呲”的一声长响。 高晓飞立刻掏出手机,当着燕羽的面点开相册。视频封面是黎里打架子鼓的场景,拍摄角度比较隐蔽,从下往上。黎里穿着紧身毛衣和牛仔裤,身材曼妙。 高晓飞点删除:“行了吧。”
燕羽:“垃圾箱。”
高晓飞又在垃圾箱里删了一道,彻底没了。 燕羽扭头盯着王思奇,坐在椅子上的王思奇吓得猛一后缩,差点儿没摔下去,忙举手:“以后我这里你听不到一句她闲话!说一句我这辈子赚不到钱!”
另几个男生忙说:“再不讲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 琴房里,黎里练着汇演的曲谱,有些心神不宁。 她扭头看窗外,窗沿上,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玻璃上淌着一条条斑驳的水痕。 还看着,谢菡突然冲进来:“他们说燕羽跟高晓飞王思奇他们打起来了!”
黎里一愣:“哪儿?”
“艺术楼。”
黎里丢下鼓棒就冲出门去。 …… 办公室里,老毕面若冰霜坐在桌前;当事人一字排开,站在过道里。 燕羽脸上的血已清理干净,眉骨上贴了块纱布,神色很淡。 高晓飞额上也贴了纱布,只是脸上多处肿胀,一时半会儿没法消退。看着很窝囊。 王思奇等人则噤若寒蝉,唯恐被波及。 老毕紧盯高晓飞和他朋友:“你们演职学院的,跑来我们学校打人,怎么回事?”
王思奇几个器乐一班的一听,就知老毕势必会维护燕羽。 高晓飞道:“我回母校看看不行啊?”
老毕一拍桌子:“你以前在学校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啊?毕了业还敢回来打人,你当江艺是什么地方?高晓飞,这事我告诉你校领导,记过进档案你信不信?”
高晓飞是怵这个的,忍了一刻。 老毕又看王思奇:“还有你们,好的不学学坏的。以为统考完了就无法无天,当心毕业证拿不稳当!不信就试试!”
王思奇很憋屈:“毕老师,你不能只偏袒你们班的吧?”
老毕拍桌打断:“燕羽平时什么样子老师不知道?跟崔让一样的好学生。你们平时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他能跟你们打起来?”
燕羽看了老毕一眼,面色冷薄。 王思奇叫:“我们什么也没干,他先动的手!”
老毕:“还狡辩——” “我先动的手。”
燕羽开口。
老毕一噎。 燕羽瞥向王思奇:“你说说你干了什么?”老毕立刻:“你干了什么?”
王思奇讲不出话了。高晓飞却耍了阴招:“就说了黎里几句闲话,结果他忽然打人。我哪知道他跟黎里关系这么近。”
燕羽下颌紧绷起来。他不可能跟老师复述他们说黎里的那些垃圾下流话,也不可能解释他为什么无法容忍。 王思奇懂了,立刻添油:“都是听来的闲话,随口说几句,他就打人。黎里本来就闲话多,怎么就惹到他了。”
这下,老毕不解而惊讶地看向燕羽:“你该不是……我不是跟你说过,离她远一点。她这个学生问题很大,传言也是无风不起浪。你别被她骗——” 燕羽眼色微敛,打断:“他们怎么说黎里,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毕一愣。 门外,一道影子霎时停住。 燕羽:“但造我的谣,就不行。”
“造你的谣?”
“我跟黎里在琴房合练,他们说我跟她在里面一晚上……话太脏,不复述。”
老毕顿时面色铁青,指着那帮人就要训斥,燕回南冲进办公室,喝道:“谁造我儿子的谣?啊?”
燕羽没料到他竟被老师叫来,愣了愣。更要命的是,他闻到了他身上很淡的酒味。 燕回南直奔燕羽,看一眼他头上的伤,又抓起他双手检查。见儿子没什么大事,只是手指有点儿红,男人眼风凶狠地一扫,王思奇等人忙低头。 他盯住高晓飞,骂:“又他妈是你小子!……”说着,竟冲上前抬脚要踹。 燕羽早有预料,立刻拦住他。老毕吓一大跳,赶紧挡住。高晓飞怕他,慌忙躲去王思奇等人身后。一群人看出他不好惹,集体连退数步。 燕回南爆吼:“有没有交代过你,再动老子儿子老子拆你骨头!”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吓到,好几个来劝。 “燕爸爸您别急,我会处理。”
老毕又拍桌子,指着那帮学生,“学校是你们乱嚼舌根的地方?你们平时讲的那些脏话,以为老师不知道?想着快毕业了给你们点面子,但这次太过分了!每人记一次处分!全去写检讨。下次再敢传,当心毕业证!还有高晓飞你们,今天的事,我绝对上报演职学院给处分!”
几人垂头丧气,都不吭声了。 “谁再敢编排我儿子跟黎家那个疯子,老子把你们嘴扯了!”
燕回南一声吼,所有人又是一个寒噤,包括老毕。
燕羽一把紧摁住他的手,压低声:“这里是学校,你发什么酒疯。”燕回南并未喝太多,算清醒的,定了定,突然扭头看老毕:“你是怎么安排的,啊?把燕羽跟那不三不四的女的放一组排练?怎么想的?!我——” 老毕第一次见到这么狂的学生家长,有些张口结舌。 燕羽开口打断:“没别的鼓手了。”
燕回南嚷:“没别的也不能跟她那种——” “别讲了!我跟她不熟,也没任何关系。”
燕羽厌烦道,“别把她和我扯在一起讲!”
燕回南的话就止了下去。 走廊外,融化的雪水像下雨,淅淅沥沥地淋落下来。 黎里站在办公室门外,望着晶莹如注的水幕,转身离开。 化雪的白日果然比下雪的夜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