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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1 / 1)

  chapter 33

  时近中午, 昨夜下的雪已融化大半。

  燕羽随父亲走在秋杨坊的巷子里,见家家户户的屋顶上、挡雨板上,雪正消融。涓流敲打着屋檐下的瓦盆, 叮叮咚咚。整坊跟雪水洗过般,湿漉漉的, 清冷却明净。

  燕回南一路无话, 回到家, 把院子门摔得哐当响。

  燕羽只当没看到没听见。

  父子俩刚进屋,于佩敏也赶了回来, 急忙奔向燕羽:“你额头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跟人打架了?”

  “没事。”

燕羽别过头,挡开她的手, 走向自己房间。

  燕回南重重坐到沙发上,抓起茶几上一包烟, 抽出一支,粗嗓道:“老子警告你,你要跟黎家那疯子扯在一起,老子打断你腿!他家不是下三滥就是杀人犯,她也不是个好东西!年纪轻轻正事不干, 都说她演职学院门口的车上了一辆又一辆……”他接着又说了串不堪入耳的污糟话, 把刚在学校里憋着没出口的全倒了出来。

  燕羽停在原地, 背对着他,很久没回身。

  于佩敏听不下去他那稀烂话, 道:“别人家孩子你少说几句。你又喝酒了?都说了再不喝——”

  “老子要你管!”

燕回南刚点燃烟, 大了嗓门。

  于佩敏噤声。

  燕回南冲燕羽:“你耳朵聋了?!”

  燕羽还是没回身,语气很淡:“我都说了, 我跟她没关系。你没必要讲这些话糟践她。”

  “老子拿话糟践她?你问遍两坊, 哪家不知道她家都是烂东西。”

  燕羽说:“你家的不也是烂东西?”

  燕回南陡然从沙发上起身, 大步冲向燕羽。于佩敏扑上去拦,急道:“燕羽,他喝酒了!你惹他发疯干什么!”

  燕羽冷漠看着面前揪扯成一团的父母,这时,他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谢亦筝”。

  燕回南跟于佩敏也看见了,闹剧暂停。

  燕羽接起电话:“喂?”

  对面语气欢快:“周末来找你玩儿!”

  燕羽停了半刻:“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来江州,找你玩。这意思理解不了?”

  “哦。”

  “哦什么?不欢迎啊?”

  “随便。现在忙,挂了。”

  燕羽挂了电话。

  燕回南已坐回椅子上抽烟,于佩敏小心问:“以前的朋友?”

  “嗯。”

  “开跑车,很漂亮的那个?”

  燕羽看向她,眼神寂静。

  于佩敏窘迫地撇过脸去。

  燕回南却吐出一口烟,指了指燕羽,说:“今天一家人在这儿,老子是喝了点儿酒,就他妈一次性讲清楚。燕羽,等你考上帝音,私下怎么来,随便你。姓黎的那种女的你好多少老子都不管。但正儿八经谈女朋友,至少得是谢亦筝这种家底的。不然,你跟老子想都别想。”

  于佩敏低着头,没讲话。

  屋外冬日灿烂,雪水潺潺;屋内一片阴影,寒气森森。

  燕羽额上纱布已渗出血渍,衬得他的脸颊愈发苍白冷寂了,他说:“懂。卖儿子。”

  燕回南被他刺激得抓起烟灰缸就砸过去。没真砸向他,他也没躲。厚重的烟灰缸擦着燕羽耳边而过,把墙上砸出一个凹坑。

  他指着燕羽的脸:“老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辛辛苦苦培养你,是让你跟那些垃圾一起混的?啊?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给什么,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爸妈对你怎么样,你捂着你良心说!我卖儿子?说这种话你不怕遭雷劈,说我卖儿子?!”

  燕羽看他半刻,静静一笑:“你不是已经卖过我一次了?”

  “燕羽!”

于佩敏大骇,“你说什么呢!”

  燕回南呆住,如遭雷击。他怔了足足十秒。男人已开始衰老的脸上,一时间痛苦羞耻愤恨什么都有,竟十分可怜。

  “你……讲这种话,你……”他嘴唇抖索两下,有些颓败地后退两步,一下跌进沙发里,半晌了,一抹额头,颤声道,“随你怎么讲。从你出生到现在,老子做的一切都对得起你了。说我卖儿子?燕羽,为了你,老子命都可以不要。卖我的血我的肉,我这把骨头全卖了,只要有用,只要是为了你,老子都能卖,你又信不信?!”

  他盯着燕羽,双眼血红,薄泪在闪。

  燕羽信,父亲这些话不是醉意,是一字一句从血里抠出来的。他怔了怔,有些晕眩和恍惚,轻声说了句:“爸爸,对不起。”

  于佩敏一下呜咽哭出声;燕回南也撑不住,扭过头去,抬头望着天花板,泪落进耳鬓。

  燕羽站不下去了,想回房,才迈出一步,脚步虚浮,嗓子溢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妈妈……”

  下一秒,他撑倚在柜子上,撞得哐一声轻响。人已是呼吸急速,脸颊涨红:“妈妈……”

  “回南!”

于佩敏惊叫,伸着手跑去接燕羽,后者颓然倒地。于佩敏将他抱扶坐地上,拉开他外套拉链,一下下拍抹他前胸,“深呼吸,儿子,放慢!深呼吸,慢点,吸气……”

  燕回南拉开抽屉,扯了个纸袋赶来,捂在燕羽口鼻处:“没事啊,儿子,吸气,吐气。好,吸气……”

  纸袋迅速瘪下,鼓起,瘪下,鼓起。

  燕回南将儿子紧搂进怀里,妻子立马爬起身,一通迅速翻找,拿来药和水给燕羽喂下去,又拿毛巾擦他头上脖子上密麻的汗。

  燕羽被父亲母亲搂着,护着,一点一点,呼吸缓和下去,浑身的力量却已随之流逝。他们抱着他,不断地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两夫妻什么也没有再说,很安静。但燕羽知道,他们在痛苦却无声地流泪。而他不敢看他们。

  许久,燕羽缓缓睁开眼,见窗台上只剩了点残雪。昨夜纷飞的雪花,似在眼前;此刻户外却已是大片虚白的阳光。

  ……

  雪化后,到处都是水声,滴水声,流水声,在屋檐下,石板缝里。秋槐坊变得很新,连平日里灰蒙蒙的电线,都跟换了新的一样,乌黑发亮。

  下午,黎里没走江堤去学校,从城中绕去。

  进艺术楼时,迎面遇上王思奇一伙。他们一见她,都规矩地收了眼神,默默经过,走远了都听不见声儿。

  黎里没在意,进了教室,燕羽的位置是空的。

  上课前,老毕进来通知,参加校考且约老师特训的,下周一前交一笔五千块的特训费。黎里望了眼窗外挡雨板上的水滴。都说下雪天会幸运;但似乎忘了说雪化的时候,会倒霉。

  到了周五,燕羽还是没来。黎里在琴房练习汇演曲目时,开始怀疑这表演能否成行。

  其实,她理解他对流言的厌烦厌倦,哪怕他和她说,以后就私下做朋友,她都没关系。但她以为,他至少会跟她说点什么。而不是杳无信讯。

  周六黎里没去马秀丽超市帮忙,在家闷睡一整天。

  傍晚,冬日的晚霞映在她窗子上,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太阳是假的。她伸手触碰那丝冰凉的霞光,只觉空茫,没有任何意义。

  晚饭后,秦何怡给她发消息,叫她去新城区凯蒂中心,找一家叫forever 19的livehouse。

  黎里说很累。秦何怡说今天看别人乐队演出;加了句,门票她朋友出。

  凯蒂中心位于新城区郊,设施新、占地广,是江州举办各类商演的地方。大到明星歌手演唱会,小到小众歌手乐队,每月都有几场。

  江艺的学生尤其音乐生,是这边的常客。但黎里很少来,演出票于她是项高额支出。

  她对中心区不熟,里头大小场地多,找了半天才找到forever 19。里头光线昏昧,器乐喧嚣。池子里站满了年轻人,各个光鲜靓丽,身前身后一水的CHANEL,LV。

  黎里在水吧附近一个很小的桌边找到秦何怡,还有一位男士。那人三十左右,衣着精致,身材略胖,样貌简陋。

  秦何怡介绍对方姓刘,两人打了招呼。她说今天有不错的乐队演出,叫黎里来看看,只管欣赏,不用社交。黎里说好。

  正说着,主持人上了台,拿起话筒,扬声:“有请远道而来的几位朋友,为我们表演一首。”

  几个年轻俊俏的男孩女孩登上舞台,台下一片欢呼。

  拿贝斯的女孩很漂亮,紧身的黑色皮衣,打扮新潮,她冲二楼某个方向笑了一下。黎里觉得她有些眼熟,像在哪儿见过,但想不起来。

  几人很快开始演奏。他们水平不错,配合尤为默契。每人都放松肆意,不像表演,更像是玩儿。尤其主唱的贝斯女孩,唱功跟秦何怡差不多,或许技法还不如,但范儿相当轻松随意,感染力十足。整个场子的人都跟着她尖叫舞蹈。

  秦何怡望着台上的女孩,眼神憧憬。下一秒,那男士拉起她去了池子里。

  一曲完毕,抱着贝斯的美女主唱蹦着跳着,朝二楼甩了好几个飞吻。她整首表演都在看那个方向。黎里喝着可乐,无意看过去,后脑像突然被人拍打了一下。

  燕羽一身黑衣,跟几个颇有气质的男男女女站在二楼的VIP包厢里,看着台上的人。

  他们都在笑,燕羽也弯着唇,手里拿着个玻璃杯,冲台上举了一下。

  台上表演的几人很快下去。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的乐队。原来,他们几个只是临时上来玩一场,并非表演嘉宾。今晚的乐队很小众,黎里没听过,但house里的年轻人已沸腾,欢迎乐队入场。

  而VIP包厢里,一个穿GUCCI卫衣的男孩跟燕羽说了句什么。燕羽手里还捏着杯子呢,食指指了指他,有些放肆,下巴往身后一扬,回了句话。

  周围朋友开始起哄。

  两人坐下,燕羽长腿一脚踩在旁边栏杆上,右手利落抄起桌上的彩杯,开始摇骰子。很快摇停。

  燕羽一挑下巴,说了句什么;两人有来有回,争锋相对;周围人指指点点,笑笑闹闹。燕羽亦跟他们调侃着什么。很快,他唇角一勾,掀开盖子。

  围观的朋友们前合后仰。GUCCI卫衣抱头大叫。

  燕羽散漫地一耸肩,挑了眉,指了下桌上的一排酒杯,说了句什么。

  GUCCI卫衣愿赌服输,开始喝酒。

  燕羽则抱了手,闲闲靠在沙发里,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他喝,姿态相当随意。

  周围几个女生又讲了些什么,他侧身去回应,利落又洒脱。

  台上,表演乐队已开始演奏,乐声响彻天际。越过无数人挥舞的双手,黎里看着二楼的燕羽。

  他像是个陌生人,只是跟燕羽长了同一张脸。

  秦何怡过来了,在她耳边大声说:“你认识他?”

  那边,燕羽跟他朋友换了位置,看不见人了。

  黎里往一旁坐,移进视线死角。室内的乐器声、喊叫声震耳欲聋。

  待她回神,秦何怡又不见了。

  室内吵得难受,黎里起身去洗手间,却在过道上撞见秦何怡跟那个男的抱在一起亲吻。彩灯光线乱飞,男人的手在她衣服里乱摸。

  秦何怡睁眼看到黎里,吓一跳;黎里侧身避开,快步走过。

  关上厚重的洗手间门,外头的音响过滤掉一半,震动的心跳也平复少许。

  黎里刚打开水龙头,秦何怡推门进来,口红都亲花了,说:“黎里,你别告诉詹明。”

詹明是她男友,她乐队的键盘手。

  黎里关上龙头,说:“到哪一步了?”

  “就你刚看到的。但今晚什么都会发生。”

  黎里不可思议。

  秦何怡却一脸决然:“我想去帝洲发展,我要钱。但太难挣了,黎里,钱太难挣了。”

  黎里无语:“他给你多少?”

  “抵我到处跑演出一个月。”

  黎里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秦何怡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跑去隔间,锁上了门。

  黎里望向镜子,镜中女孩面无表情。她也不知,镜中这人的未来在哪里。

  ——我要钱,黎里,但钱太难挣了。

  她何尝不知。

  秦何怡再出来时,走到镜前,掏出纸巾和口红重新画唇。

  黎里叹气:“你干嘛叫我来?偷偷摸摸,别让我知道,不好吗?”

  秦何怡刚把旧口红抹掉,她嘴巴没血色,人顿时变得干瘪苍白。

  黎里看着,莫名想到某人天生唇色鲜红。

  “我想你阻止我。”

  “阻止得了?”

  秦何怡摇头:“最开始上台玩儿的那女孩,她专业不是贝斯,也不是唱歌,但人玩得很潇洒是不是?因为有钱,所以潇洒。黎里,我刚看着她,就想,我一定要出名、挣钱,去更大的地方。”

  黎里淡道:“哦,祝你成功。”

  秦何怡已涂满口红,整装旗鼓了,问:“你刚看他们哪个,燕羽?”

  黎里意外:“你认识他?”

  “看过他演出。正经的,大型音乐厅演奏厅那种。我之前在奚市待过一年,圈里都知道,他们这帮人很厉害。尤其是他。不过他给人感觉特别高冷安静,怎么私下还挺外向?怪怪的。你怎么认识他的?”

  “同学。”

  “同学?”

秦何怡难以理解这层关系,但急着要出去见那男人,只说,“你在网上搜过你这同学的信息么?”

  黎里眼神莫名。

  秦何怡叹:“江州池子小,来了个天才,居然没人想到去网上搜下他。不过,他实力也确实超出大家对高中生的想象了,一般人哪想得到。搜一下吧。”

  秦何怡走了,黎里掏出手机,找了个隔间锁上门,搜索“燕羽”。

  一瞬间,新闻铺天盖地。屏幕上,关于他的信息密密麻麻。不论是音乐界各项大小赛事新闻、亦或是人物专题报道,一路刷下来,满屏的“琵琶”、“少年”、“冠军”、“民乐”、“奇才”、“音乐”、“天才”、“师从名门”、“大师接班人”、“关门弟子”、“金奖”、“第一名”、“桂冠”、“头筹”等等溢美字眼。

  光是荣誉和奖项,划页就要划上半天。至于国内外各种受邀的演出,就更看不过来。甚至一些极高规格的演出,都有他的身影。而他年纪轻轻,就已作了好几首有名的琵琶曲。还有专门的乐迷群体。

  黎里试着点开几个份量很重、含金量极高的奖项新闻,他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拿奖到手软。新闻里附着许多他的比赛照片——有的是他在弹琵琶,少年垂着眸,小手臂上筋骨的脉络清晰可辨;有的是他站在舞台中央谢幕,微抬头望着侧上方的天空,目光辽远;有的是他捧着奖杯和花束,嘴角抿起一抹很浅淡的笑。甚至还有他小时候的比赛照,的确从小到大相貌优越,气质卓然。

  黎里还搜了下视频平台上他的演出录屏。像秦何怡所说,正经的音乐厅演出。但由于演奏会不允许拍摄,大部分是偷拍,画质很差,镜头不是晃就是抖。高糊的镜头里,少年也是风骨卓绝的。有一个他各种比赛演出的官方视频合集,点赞收藏量惊人。民乐比较小众,他能有这样的关注度,天才光环与骨相气质都起了大作用。

  江州果然池子太小,来了真龙也不识。当然,他也极少出现在学校,导致竟没人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物。

  她划着网页,无意跳转到奚音附的公开论坛。

  学校论坛里关于他的讨论也很多,大部分都是“天才”,“牛叉”,“大神”之类的字眼。

  「每听燕羽大神弹奏一曲,我的自信心就得重建一次。」

  「燕羽大神每天都在我的自信心废墟上蹦迪。」

  「认识燕羽前:我是天才;认识燕羽后:我是废物。」

  「我校学生分三等级:优秀,天才,燕羽。」

  「我以为我很努力,燕羽大神比我更努力。」

  「女娲捏燕羽的时候,是不是心情特别好?」

  类似之言,数不胜数。

  能在全国前三的奚音附得到这种赞誉,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匿名表白贴和偷拍。那些偷拍照,绝大多数是他戴着头挂或线式的耳机,背着中棕色的琴盒,从奚音附某个地方走过。这些照片里的燕羽又成了黎里认识的那个少年,表情很淡,身影清瘦而疏离。

  她试着搜了下同性相关的词汇,但没什么内容,奚音附的人提及他都是专业上的赞誉,没有霸凌,甚至连玩笑都没有。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同性传言被欺负得读不下去了……以为,他是块易碎的玻璃。

  隔壁间传来冲水声,掺杂着音乐的喧嚣。黎里回了神,发现自己站在狭窄而混乱的厕所里。很奇怪,有些人总喜欢把公共厕所里的纸巾扯出来不用,就那么扔在地上变脏,叫人生理不适。

  她看眼手机,还想再搜点儿什么,又觉得不必。

  他是一颗比崔让更闪耀的钻石。是玻璃的,从来只有她一人而已。

  其实,黎里不太意外他能有这么璀璨。意外的是,他对她只字不提。连究竟为什么转学都不说。就像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等黎里回去场内,秦何怡说准备走了。黎里说好。

  乐队刚唱完一曲慢歌,主持人上台说:“我们来个活动,下面临时演奏《红日》。现场任何人,会乐器的,上来跟我们乐队一起演奏,配合得好,不出错,奖励现金八百!”

  黎里一听这金额,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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