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第二天宁繁就进宫了, 在皇帝身边左右伺候。

  皇帝一直在咳嗽,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睛少了几分锐利, 整个人确实憔悴许多。

  宁繁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

  皇帝用帕子掩着唇角咳嗽几声,让左右伺候的太监都下去了。

  乘风似乎有些担心皇帝, 在旁边杵着不走。皇帝对他摆摆手:“你也下去。”

  等殿里空荡下来了, 皇帝这才开始和宁繁说话。

  之所以同意宁繁进宫侍疾, 倒不是皇帝觉得自己不行了,抑或是担心驾崩。相较于宁繁这种年轻人, 皇帝更信任自己的御医。

  皇帝想让宁繁学着处理政事,来日太子登基后, 好在旁边辅佐太子。

  宁繁从前无官无职,对朝堂上的事情了解不多。若不是太子得罪太多大臣, 和几个权臣的关系都不好,皇帝也不可能拖着病体嘱咐宁繁这些。

  宁繁心领神会。

  皇帝从枕下拿出几个折子:“这是太子一行人送回的密折,你好好看看。”

  宁繁接过来,一共有三个折子,分别是太子、宁守和吏部侍郎傅进呈上的。

  今年北方冬天来得格外早, 京城同样属于北方, 目前处于深秋, 浮阳那边已然入冬下起大雪来。

  战乱过后不少百姓房屋被烧毁,数万人寒风中居无定所。

  太子和宁守都提及当地官员, 说本地官员不作为, 太子一行人刚抵达便送美女美食招待。这些官员奢靡无度,心思都费在了招待太子上面。

  吏部侍郎傅进倒没有说这个, 他只在开头提起灾情, 剩下上千字都在怒斥太子暴虐, 杀了什么什么人。

  太子和傅进是同一行人,二者却写了内容迥然不同的东西。

  皇帝略显疲惫的眼睛看向宁繁:“你怎么看?”

  “于公于私,儿臣都站在太子这边。”

  “哦?”

  宁繁道:“儿臣没有和傅大人接触过,不了解他的为人。儿臣只知道,浮阳官员肯定有问题,太子杀他们示众,一来消弭百姓怒火,二能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官僚。”

  “一张被子里果真睡不出两种人,”皇帝语带怒气,又扔出两封书信,“你看太子都做了什么。”

  宁繁眼皮跳了跳,拆开第一封,太子龙飞凤舞的字迹跳到了眼前:“傅进总和我对着干,父皇,我想杀他。”

  宁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拆开第二封:“已经杀了,我让人把他尸体送回京城。”

  “傅进出身宜都傅家,二十一岁便中了进士,是傅家最有前途的后辈。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把他杀掉。”

皇帝阴沉着脸道,“宁繁,你有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宁繁:“……”

  宁繁的确有弥补的方法,不过他说出来,恐怕会把皇帝气晕过去。

  宁繁道:“太子无故杀他,兄长肯定会阻拦,并在心中告知。兄长既然没有阻拦,那便说明傅进该杀。儿臣会派人查探具体消息,若真是太子的过错,儿臣想方设法弥补傅家。若是傅进的错,傅家对此不甘——”

  皇帝冷笑:“你又如何?”

  宁繁真担心把皇帝气晕过去,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这样拎不清是非的臣子,要他们有什么用呢?不如斩草除根。”

  皇帝看了宁繁几眼。

  他与宁繁接触不多,一开始还担心过宁繁是个娇纵无脑的小少爷。

  现在去看,宁繁无论心性还是头脑,都是足以匹配得上帝王,为之安邦定国的能臣。

  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可不希望宁繁是个优柔寡断善心泛滥的懦夫。

  “朕已经困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百姓重建房屋、衣食保暖都是问题,只希望户部拨款爽快些,太子好早点回来过年。”

  “年底国库空虚,确实是个问题,”皇帝道,“此事交给你和户部商议处理。”

  “是。”

  皇帝又道:“在宫里收敛些脾气,你父亲说你喜欢欺负人,让朕包容些。宫里不是外边,你在宫里张牙舞爪,朕肯定重重罚你。”

  宁繁一笑:“儿臣自幼这个脾气,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间怎么改呢?太子殿下不在宫里,父皇就多担待些吧。”

  皇帝摆摆手让他出去。

  这时候宫人送来皇帝的药,宁繁说他给皇帝试毒,闻过味道后,不等皇帝开口就拿了一丸吃下去。

  药倒是没有什么毒,宁繁脸色却有些难看。

  鹿茸、鹿角霜、鹿角胶、柏子仁、熟地、韭子……

  药丸里有什么东西,宁繁一尝就知道。

  皇帝病成这样了,晚上自然不会再召娘娘们侍寝,宁繁知晓最近半年确实没有嫔妃侍寝记录。

  大晚上的皇帝突然吃这个,等下打算做什么可想而知。

  以宁繁的身份不好劝导,他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出去了。

  一出殿门,乘风迈着小碎步就要进去。

  宁繁停步看他。

  乘风见宁繁停下来,他也不敢走了,对着宁繁行了一礼。

  宁繁蓦然一笑。

  他本身长得就很温柔,见过宁繁的人无不被他表象迷惑的,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发誓非宁繁不嫁。

  他笑起来的时候,更让人心跳漏跳几拍。

  乘风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前朝英宗死于马上风,侍寝英宗的妃嫔是陈贵妃,你猜陈贵妃的下场是什么?”

  乘风脸色不变:“奴才见识短浅,不知道史事。”

  “英宗死后,太后杀了陈贵妃生的两个皇子,赐她三尺白绫,将她尸体扔去乱葬岗。”

宁繁道,“又过一百五十年,襄宗同样死于马上风,当时与襄宗寻欢作乐的是权倾朝野的韩侯兰随,兰随被太子处以极刑,在菜市口五马分尸。”

  乘风眼中流露出些许怨恨,不过仅仅一瞬:“殿下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宁繁微微一笑:“太子不在京城,我无聊得很,只想找人说说话。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哪怕显赫如张贵妃和韩侯,倒霉起来都没人给收尸,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下场只会比他们凄惨数百倍。”

  “是。”

  宁繁就住在偏殿,这里早就收拾干净了,天冬过来给他解下披风:“公子,就这样一小段路,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难不成陛下骂您了?”

  “没事,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天冬一走,宁繁从香囊里拿出两枚沁雪丹服下。

  沐浴之后,宁繁披着衣服在书桌前给太子写信。

  虽然不知道太子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宁繁觉着太子错处不大。

  在京城之外办事,地方上的官员本就千方百计拦着不让看真实情景,要是身边有人和那些官员串联一通叽叽歪歪的搞事情,莫说太子想杀他,就连宁繁也容不下这种人。

  北边冬天那么冷,推迟一天办实事,就会有数以千计的百姓饥寒交迫而死。

  太子在前边想做什么便做好了,宁繁会想办法解决好京城的事情。只是天气寒冷,宁繁担心太子头疼发病更重。

  一封信写完,宁繁拿了一张魏朝版图看着,这张图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闲来无事就会看一看。

  天冬瞅着笔墨干了,帮宁繁把信纸折叠起来放在信封里。

  “公子,您该去睡觉了,天色不早了。”

天冬道,“最近事情那么多,府上事情和宫里的事情都要操心,休息好了才好办事。”

  宁繁这段时间确实不得休息,每天要想很多事,要见不少人,他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等太子登基了,就让他把这个地方给我当封地,以后我就去封地上逍遥快活。”

  天冬疑惑:“太子登基之后,您难道不该去做皇后吗?”

  宁繁觉着不大可能。

  反正他绝对不愿意和三千佳丽待在同一个地方的。

  当皇后绝对没有当藩王爽快。

  收起地图之后,宁繁往卧室走去:“明日一早便让人把信送出去。”

  夜深人静,慕江还没有入睡。

  浮阳郡守被乱军所杀,慕江打听到他有一部分家财及账本被手下带走。这部分家财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账本。只要能拿到账本,就能得到他往上行贿的证据。

  他手下探子查到了一部分线索,正在讲述今天刺探到的消息。

  宁守坐在旁边,同样听着探子的回报。

  和太子不同的是,宁守神色萎靡,眼圈下面一片乌青。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不知道太子怎么做到仅睡两三个时辰就能起来干活的。

  这些天来,太子从应付当地官员的算计到微服私巡查看百姓情况一件不落,甚至大晚上的还要听手下传递情报。

  宁守脑袋嗡嗡作响,打量太子几眼后,他怀疑此前关于太子荒芜政事的传言都是假的。

  就算当今皇帝年轻时候,也没太子这么勤奋啊。

  相比之下,其它皇子通通都是只会享乐和勾心斗角的饭桶。

  宁守生人面前本就不爱说话,他只喜欢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其余时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太子是他弟媳这一尴尬事实让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什么。

  路上太子表示过他担心宁繁一个人在京城会被其它皇子欺负,所以要尽快办完差事回去。

  宁守心里想着宁家全族在后头撑腰,只有宁繁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想不开欺负他,但他明面上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长了,太子总觉得宁繁的大哥是个哑巴。

  探讨完所有事情,太子让手下各自散了,终于能回房间睡觉,宁守总算松一口气。

  临走之前他发现太子身上有个香囊,香囊式样特别熟悉。

  宁守记得这是宁繁缝的,宁朴图新鲜想要都被宁繁揍了一顿,

  宁繁不喜欢拿他手边常用的东西送人,除非宁繁特别喜欢对方。

  等等——宁繁喜欢太子?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太子?自家傻弟弟究竟什么癖好?

  宁守瞬间觉得自己黑眼圈更深了,沉默不语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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