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敬想着跟他回去的下场。
他挣扎了一下, 道:“官爷,您一定误会了,我……我不可能偷您夜明珠的。”萧钦时唇边含笑, 顺着他挣扎的力度微微一拧, 穆云间整个人被迫转了过去,他被萧钦时抓着手腕箍在怀里,对方的呼吸贴着他的耳畔:“夜明珠有没有在你那里,回去就知道了。”
旁边有认识穆云间的, 大着胆子道:“殿下,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可是我们关州名匠……”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因为萧钦时看了过来。 他和善地笑了声, 缓声道:“若是抓错了人, 孤自会登门道歉。”
穆云间被他掐着腰,直接双脚离地。 这样挣扎起来着实有些难看, 穆云间羞耻地道:“我自己会走!”
方才出声的那人点醒了他,他是关州名匠君子陶, 谁认识那劳什子的穆云间。 但萧钦时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直接便将他夹在身侧, 大步走了出去。 穆云间被他丢上了马车。 耳闻外面传来声音:“殿下丢失的夜明珠已经找到,开城门,放行——!”
穆云间扯了一下歪掉肩膀的斗篷,重新整了一下自己的大毛领子,迅速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人设。 他是关州名匠君子陶, 祖上代代都是木雕刻师, 受祖父的熏陶, 自幼便喜欢把玩木头, 后来北境兵乱,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家里只剩下他和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两个人逃难至关州,在此地重拾旧业,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君子陶也因技艺高超而闻名,是天音坊的贵客,也是关州节度使的座上宾。 更是无数游子心驰神往的存在。 他如今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却是有名气有风骨,怎么能让萧钦时这样折辱。 穆云间眼中凝出怒意。 萧钦时后他一步钻了进来,穆云间刚抬起脸,正准备发脾气,整个人眼前忽然又是一暗。 这黑心肝的直接把他捉了过去,一条湿漉漉的东西从他下颌往上到了眼睛。 穆云间整个人懵了一下。 萧钦时已经伸手捉住了他的下巴,完全没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不正常,似笑非笑地道:“多年不见,孤的太子妃真是出落的越发勾人了。”
“你是,太子殿下……”穆云间从方才的震撼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却给他搂得更紧。萧钦时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往下拉着,这种姿势让穆云间被迫仰起脸,嘴唇不自觉地开启。 萧钦时就这样低下头来,伸出佘尖腆开他的唇齿。 他薄薄的眼皮子耷拉着,穆云间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玩味与高傲,还有嚣张与狠厉。 那一瞬间,他就像被巨兽利爪按住的兔子。这巨兽一边撕扯开他的血肉,一边把他的恐惧与战栗当成下饭的甜品。 穆云间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萧钦时却又改了态度,将他的后脑勺托起,嘴唇重重压了上来,高挺的鼻梁与他的鼻头交错。 穆云间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喉头吞咽的声音。 他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像被咬碎骨头,却还未完全断气的猎物。 穆云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推他,萧钦时却忽然松手,穆云间猝不及防地往后退去,背部一下子撞到了马车内部的木板。 萧钦时略显惊讶地半张着嘴唇,看到他狼狈跌坐的姿态,又哈哈笑了起来。 山中,这是一处明显精心修缮过的小院子,院里有六间房,靠西的厨房里正冒出袅袅青烟。 穿着灰布衣衫的男人拿掉锅盖,看了看里面蒸好的白面馒头,又重新盖上,蹲下身去将里面的木柴取出。 接着,他简单拿抹布擦了擦厨房灶台,出去在半人高的石制水池里净了手。 太阳已经西沉,天逐渐黑了下来,但该回来的人还未回来。 巩紫衣来到门口,转出一条隐藏的竹林间的羊肠小道,来到山路旁边去看。 没有人影。 穆云间还没回来。 他一个人出去的时候,都会回来的很早,除非跟巩紫衣一起出去,有他护着,才会在晚上到处跑跑。 穆云间生的太过扎眼,晚上行在路上容易遇到歹人,他自己估计也明白这一点,每次自己出去都会在太阳下山前回来。 发生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 再等一炷香,如果小公子还不见人,便下山去找找。 关州城里,车子很快停在驿馆,刚刚缓过来的穆云间被萧钦时一把又夹了下来。 他涨红了脸,要不是跟人设不符,这会儿肯定已经叫嚷起来萧钦时仗势欺人。 但他如今是君子陶,关州名匠,是有风骨要脸面的年轻人。 他就算受了侮辱,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讨还回来。 他要让萧钦时亲自登门给他道歉!!! 萧钦时一脚踢开门,直接把他丢到了榻上,穆云间狼狈地爬起来,见他反手将门关上,心中的惧意稍微压下了些怒火。 不等萧钦时过来,他已经飞速从床上下来,贴着墙壁道:“太子殿下,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萧钦时徐徐走到桌前,将手上的扳指拿下来,道:“你指的是当年将我撞下悬崖,还是私自逃跑之事?”
“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萧钦时解下了外袍,道:“倒是我低估了你,进我府里第一次,就将主屋家具搞成那样,我还当你是个空长一张好脸,没有脑子的漂亮蠢货。”
他把外袍丢在屏风上,抬步朝穆云间走来,穆云间沿着桌子与他绕行,道:“殿下,草民真的不懂殿下究竟在说什么。”
萧钦时的手敲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陪他绕着,道:“你不明白无所谓,总归,当年你欠我的,从今晚开始,我要你一笔一笔全还回来。”
他倏地上前一大步,穆云间慌得一哆嗦,桌子上的书被撞掉在地上。 萧钦时又咧开了嘴角,道:“穆云间,有时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只兔子,还是只狐狸,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穆云间立刻逮住了他的话头,道:“穆云间,殿下说的是那位传言中得太子妃?殿下觉得我是太子妃?!”
他表情里面满是不可思议,萧钦时却只是翘起唇角。 他早就知道,穆云间在演戏方面极有天赋,当年他会被骗的团团转,是因为年少天真。她说自己是石女,他信了,她说日后会喜欢他,他信了,她说讨厌西京,他信了,她说想要散心,他也信了。 那日雨后,崖下湿滑,穆云间坚持想要吃崖下银鱼,他并非没有察觉到异样,但他依旧选择了相信她。 可她却将他撞下了悬崖。 他力竭滑下斜坡,妄图换她回头看上一眼,却依旧只是痴心妄想。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信她一句话。 穆云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道:“殿下,您看清楚,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太子妃?我是男子,我叫君子陶,我还有个哥哥,叫君子阳,我们以前生活在北方,后来北方战乱,才流落到了关州。”
“君子阳阳,君子陶陶。”
萧钦时道:“你倒是个会取名字的……”
他忽然一顿,瞳孔微眯:“你何时有个哥哥?”“我当然有哥哥,他是我亲……” 萧钦时失去耐心,身形倏地一闪,穆云间的腰蓦地被他握住。 “你这些年,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眼中的杀机凝成实质:“穆云间,我是真的小瞧你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萧钦时居然跟他谈礼义廉耻?! 刚才在马车里上来就把人弄的一脸口水的人,还有脸跟别人提礼义廉耻?! 不,他是君子陶,他不是穆云间。 穆云间缓缓道:“殿下,您看清楚,我真的不是您的太子妃,我叫君子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住的不是您的太子妃。”
萧钦时盯着他,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穆云间认真道:“殿下,我,君子陶……” 他给他看自己的喉结,道:“您看,我是男人。”
萧钦时眯眼,望着那小巧的凸起,穆云间两边唇角同时上扬,“是吧,我是男……” 他身上的斗篷忽然被一把扯下,穆云间慌得往后,人已经又一次被抓起来,直接扔上了榻。 “你是男人。”
萧钦时欺身,穆云间再次匆匆往后,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直接扯到了身下。穆云间脸色发白,抬脚想要蹬他,但萧钦时整个身体都像是铁铸一般,牢牢将他困住,手脚皆施展不开。
他呼吸急促,两只眼睛愤懑地瞪了起来。 “那便让孤瞧瞧,你哪里是男人。”萧钦时伸手抓在他肩膀,穆云间立刻捂住,眼圈通红,道:“太子殿下,请不要欺人太甚。”
“我便欺你又如何。”
萧钦时重重撕下他的衣物,恶狠狠地道:“你当我还是那个被你几句话就哄得晕头转向的蠢货吗?!你扮成男人,与其他的男人住在一起,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你败坏纲常,不守妇道,你,你这朝三暮四、负心薄幸、放浪下流,不知羞耻的坏女人,孤早该拿的,本该拿的,今日要一并……”
裂帛之声阵阵,穆云间肩头胸前,皆是一阵冰凉。 萧钦时却倏地停下了声音。 他看着对方干净平坦的胸口,静了两息。 接着,他低头便去扯穆云间的腰带—— “啪。”穆云间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萧钦时猝不及防,脸庞直接被扇得偏了过去。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愣愣去看的时候,穆云间已经蜷缩着身体,窝在了床角。 他乌发披散开来,纤瘦的肩膀向上耸着,可以看到半截凹陷的锁骨,衣服碎片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的肌肤。 穆云间嘴唇紧抿,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萧钦时:“……” 他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意识从床上下来,转过身去。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神情呆滞。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真该死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外面有一个名唤君子阳的,请求面见殿下。”
“谁?”
萧钦时没有反应过来。
“君子阳。”真该死道:“他说……自己的弟弟今日被殿下带走,此事可能有些误会,您看,要不要把他赶走?”
萧钦时半晌没出声。 “殿下?”
真该死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略显犹豫:“君子陶,是太子妃么?”
萧钦时下意识去看后方的人,穆云间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硕大的泪珠自脸庞滑落。 萧钦时避开了视线,转身想要坐在椅子上,椅子却忽然退了一步,他踉跄了一下,才重新坐稳。 床上的穆云间却有了动静,他语气很低地道:“殿下,我哥哥双目失明,是个盲人,请殿下允许,草民送哥哥回家。”
”若殿下还有什么疑问,子陶随传随到。”
他按着胸口,在床上跪下,卑微而恭谨:“请殿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