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薛琅静,薛老头的矛头又对准薛老太,“还有你个唐氏,你看看自己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扰的我薛家家宅不安,我连你也一起休了。”
说罢,抬脚便要往县衙的方向走。 之前一直在边上不出声,不想卷进来的薛玉海两兄弟见自家父亲真打算要去告,当即便上前劝阻他。 您这气不顺,那骂几句就好了嘛,怎么还要来真的呢,难不成还真要把娘休了,把小八给逐出去吗。 却不料,他们才刚劝了父亲几句,这小八也不看看眼前什么局势,都这时候了,还在那火上浇油。 “那您去告嘛,我就不信县太爷不讲道理,您说驱逐就驱逐,我倒要看看我这是哪点没如您的意了,让您整日想着把我赶走。您在这没道理,到了县太爷那儿照样也没道理。”
被她这么一刺激,薛老头当即便甩开两个儿子,径直往县衙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还真就不信了,自己竟然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薛老头执意要走,众人根本劝不住他,尤其是后头还有薛琅静在那煽风点火。 最后,薛家这一大家子自然也都跟过去了。 同时过去的还有一群此前一直围观的好事者。 这长辈告子孙不孝,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休妻,孙女更是不怕,甚至还反呛,还真是稀罕事,可不得前去瞧瞧热闹吗。 一行人走了近一刻钟,便走到县衙外。 薛老头喊人上去击鼓。 看着此情此景,薛琅静却觉得有些好笑,这离他们上次击鼓鸣冤过去才多久啊,他们就又再次来到这里。 只不过,这次自己从击鼓之人变成被状告的了。 却说薛老头,喊得确实有气势,一挥手,便让人上来给他击鼓。 但这结果却并不怎么如他的意,待他喊完后,薛家众人都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根没人上前去击鼓。 尤其是几个男子,更是把头往低了压。毕竟他们都是男子,有他们在,自然不可能让柔弱女子去击鼓。爷爷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显然是让他们这些男子上去一个。 笑话,爷爷要告的人,一个是他们奶奶,最上边的长辈,一个是养活他们的人,这也相当于衣食父母啊,哪有人去给状告自己衣食父母的人做帮凶的道理。 而薛老头呢,自己前头摆足了气势,然而等了许久却没见人上去帮自己击鼓。 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下头子孙全都不听话,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尤其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丝毫不给他面子啊! 便冒着火气转过头对众人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给我击鼓啊!”
然而,他的话一出,反而让几个男人的头更低了,没人回应他,显然都在装聋子,仿佛没听见似的。 到此,薛老头的怒火自然便更上了一层,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才直接点名,指着张兴原道,“兴原,给我上去击鼓。”
张兴原自然不想做这个众矢之的,只低着头不动,继续装聋。 都这么叫了还不听,薛老头那个气啊,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对着他吼道,“你个不肖子孙,耳聋了是吧,去啊!”
对方继续低头不应。 “个没用的东西...” 薛老头见指使不动他,又对他骂了几句之后便转头对孙丁旺道,“丁旺,你给我去。”
不料,孙丁旺的反应跟张兴原如出一辙,一动不动。 气的薛老头对着他们大骂,“果然是十来两银子就能买的人,两个没用的东西,窝囊废,小心我把你们也逐出去...” 一阵骂骂咧咧过后,这才叫了自己的二儿子,“玉河,你给我去。”
薛玉河没有动身,反而对他好言相劝道,“爹,咱别闹了,咱这么闹起来不是凭白叫人看笑话吗。回去吧,回去我让小琅给您陪个不是,您消消气,咱回家再说。”
被他这么几句劝,薛老头更窝火了,“你个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子的吗,老子真是白瞎了眼才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接着便撇过他,让薛玉海去。 薛玉海见自己二弟被骂,便也学起两个小辈,闷声不吭装听不见。 见自己指使不动任何人,最后没辙却又怒气十足的薛老头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干脆就自己上前去拿起鼓槌击鼓。 没等薛老头敲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威...武’声。 很快,击鼓的薛老头便被传唤了进去。 只听‘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随后又传来县太爷威严的声音,“堂下何人,为何告状。”
又见薛老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着给县太爷磕了好几个响头才道出原委,“草民薛永强,要状告孙女薛琅静不孝顺,道德败坏不说,还顶撞长辈,要将她逐出家门。 再告妻子唐氏多口舌,不敬丈夫,不会教养子女,草民要休了她。 三告其他不肖子孙,忤逆长辈,恳请县太爷给草民做主啊!”
原本他还只打算告薛琅静和唐氏两人的,这一看其他子孙都是这么个态度,个个都是忤逆子,当然就把他们一并告了。 “哦?竟有如此忤逆之辈,恶言妇人?”
只听县太爷又是一拍惊堂木,重声道,“把那些不孝子孙与不贤妇人带上来。”
稍后,薛家众人便被衙役们全都带了进去。 一行二十来人,在大堂里齐齐跪了一地。 县太爷威严地向堂下扫了一圈,将薛家众人看了个遍。 对于这家人,他还有些印象,去年才刚来告过呢,不成想今年便又来了。 扫视过后,县太爷再拍惊堂木,喝问,“何人是薛琅静?”
“回县太爷,草民便是薛琅静”,跟着跪在姐妹们身边的薛琅静抬头回答。 “大胆,小小民女怎得如此不识礼数!”
只听县太爷又是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对着薛琅静大声呵斥。
他最不喜的便是不敬重长辈之流,尤其是女子,故而便对薛琅静喝道,“你一个小小女子,乃民之女,如何能如男子般自称草民?简直荒唐!”“是,民女知错,是民女的口误”,民不与官斗,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薛琅静自然不敢跟县太爷犟,便立马认错,让他寻不出自己的错来。 见她知错,县太爷这才哼了一声,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且问你,你可有对长辈不孝顺?”
薛琅静自然不会承认,便反驳道,“回县太爷,绝无此事,如今家中便是民女挣钱养家,每日都要给家里一百二十文钱,没短过任何一位长辈的吃穿住行,何来不孝顺之说呢?”
县太爷再问,“那可有道德败坏?”
堂下的薛琅静沉着应对,“这更是无稽之谈,民女每日出猎早出晚归,就算偶尔不能出猎,也是整日在家中念书习字,更没有空做道德败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