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每日额定的课程改成自习之后,唐氏这些手下没有固定任务,平时也并不太忙碌之人,空闲之时基本还是比较自觉,倒也没有因此而耽误多少课程。
毕竟能念书习字,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自己有这样的机会还给白白浪费了,用唐氏的话说,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哟。 而且他们这些自家人还有让先生单独指导的特权,念书的条件也比其他人要好得多,哪会不尽心呢。 不过像是今日,因为有要事,这念书自然便得暂时放下。 张兴原与孙丁旺两位男子便拿了制好的麦芽,将其放入碓窝里捣碎。 其他人负责将红薯淘洗沥干,再去掉红薯皮。 制糖这事要保密,众人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来,因此便放在自家住的宅子里弄。 目前他们处于试验阶段,不能把所有红薯全都一次性用上,万一弄坏了咋整?得一遍遍试验才行。 正好家里有两口大锅,全都用来煮红薯,可以煮百多斤。 他们决定将这批红薯分成三日制作,每日一百二十斤,两锅同时煮刚好。 其实他们更倾向于一日制作一锅,分成六次试验。 毕竟只有试验的次数足够多才能更熟练地掌握制作方法。 只是郑林楚那边对于制糖似乎挺急的,他们只好缩短日程了。 清理好红薯,下一步便是将去皮的红薯加水放入大锅中,用木柴烧大火蒸煮。 待红薯煮熟煮融后,四个男子分成两组,各自将锅中的水与红薯取出放入大盆中,再加入捣碎的麦芽。 一块块的番薯,全部得捣成泥,合上水之后要呈糊状。 很快,‘咚咚咚’的敲击声便在薛家大宅内不断响起。 捣番薯泥就是个力气活,耗时倒不是太久。 待其加水成为糊糊之后,便可以放置一段时间进行醒发了。 醒发好番薯糊,接下去的挤汁,才是又耗时又费力的一步。 与洗番薯粉差不多,便是将这些糊糊倒入纱布进行过滤,将浆水过滤出来。 为尽可能地收取红薯糊中的糖分,过滤时要不断用温水冲洗这留在纱布上的红薯渣。 一百二十斤的番薯再加上那么多水制成的糊糊,要全都把糖分洗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 男子们负责挤压纱布中的番薯糊,将汁水挤出,而女子则负责往其中加温水,控制水温。 这水温高了烫手,低了又挤不出汁水,处理起来还是相当的麻烦。 众人早上卯时便起了,到午饭时间,这汁水都尚未挤完。 直到未时末,厨娘们都开始做晚饭时,这边才终于将它们过滤干净。 下一步便是熬汁,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熬出的糖品质究竟如何,便看这一步。 这过程便是将挤吃的汁水重新倒入洗刷干净的大锅中进行熬制。 大房与二房正好每家一口锅,每房负责自家这口锅。 用火煎熬浓缩糖水,整个过程至少得要两三个时辰。 且熬糖是个技术活,火候极为重要,初始时火力要猛,用大火熬制,往后逐渐减小火力,且要边熬边搅动,如此才能加快熬制速度,也能防止锅底焦化,影响成糖的品相。 熬糖过程还不能中断,得一气呵成。 大房这一锅,便是薛玉海与孙丁旺两个劳力轮流替换,二房这边自然便是张兴原与薛玉海两人负责。 沈氏、梁氏妯娌俩负责烧火,薛璇静两姐妹负责观测浆液的颜色以及把控火候等注意事项,至于唐氏,自然便是把控全局了。 随着水份不断蒸发,锅中的浆汁逐渐变得浓稠,颜色也渐渐加深。 待浆汁颜色变为红褐色,且将筷子放入锅中能直立时,这糖稀便可算熬好了。 几个汉子中,张兴原的力气最大,搅动的速度也快,二房这锅中的糖稀也是更早地熬好。 折腾了一整日,也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要出成品了。 除了烧火以及继续搅拌的几人,其他人便纷纷围在锅边观察成果。 闻着锅中传来的焦香味,为首的唐氏极为激动地取出一双筷子,小心将其竖起插入锅中,那筷子如他们所愿,直立在糖稀中。 好了! 兴奋的众人各自去取了筷子,缠上糖稀。 明亮的糖稀缠在筷子上,冒着温热的气息,散发的香味简直沉醉了众人。 他们薛家真的制成了糖! 不少人更是迫不及待地将那好看的糖稀含入嘴里品尝,倒是薛璇静这个小丫头,作为这锅糖稀的负责人,颇为认真地是分开两根筷子,将其拉出糖丝,看其品相与粘稠度,仔细确认是否已经完成。 确定这糖稀真如那配方上所描述的那样之后,才将其放入嘴中,那带着余温的香甜气息在口中弥漫,也征服了她的味蕾。 品尝过味道,薛璇静不舍地啧啧嘴,这才去取了事先准备好的坛罐将其舀入进行密封储藏。 剩下的便要取出一半制作糖丝,而要制糖丝,便要将糖稀放置冷却,再将其缠在木板上,一遍又一遍地拉丝,直至将它拉成丝线一般的粗细。 待二房这边已经开始拉丝时,大房那锅的糖稀也好了。 众人便又缠出糖稀观其品相、品其味道,确认是否是合格的糖稀。 至于剩下的还要继续熬制蒸发水分,直至其成型,成为饴糖成品。 进入亥时,众人才将两口大锅熬出的糖封装好。 一日功夫,制作了一百二十斤红薯,最后出来的成品,三者加起来,几乎达到二十斤,相当于六斤红薯便能制成一斤糖。 若不是亲眼看到,并且亲手参与熬制,众人根本不敢想象,只能卖一文多钱的红薯,就能制出一斤糖。 不管是那糖稀,还是糖丝,亦或是成块饴糖,当真都是甜如蜜糖,比之市面上卖得更是香甜的多。 这种品相的糖若是卖出去,就算没个两百文钱一斤,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十问吧? 直接是百倍的暴利呐!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往常的认知。 不过,等平静下来后,他们心中也清楚,这糖之所以会如此之贵,便是因为它太过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