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劫掠,而在于兵器?”
吴县令有些不解,劫掠还不重要?这可是事关百姓的大事啊! 薛琅静直接问他,“大人,可有计算过在林风寨搜出了多少兵器?”
这他当然知道,“目前缴获弓箭一百三十套,其他刀、斧等兵器一百零五套,或许还有没整理出来的。”
“那大人想一下,一个寨子就有两百五十来套兵器,十五个寨子会有几套呢?”
“那,三,三四千套兵器,嘶...” 如此庞大的数字,让吴县令忍不住深抽一口气。 “大人可有在此找到他们持有准许携带武器的证明?”
吴县令摇头,“没有。”
薛琅静再问,“那么,咱们再想象一下,这背后之人私自拥有近四千套武器,几千私兵,并且还派他们出来长期抢夺粮食,他们抢了几乎大半个县的粮食呐,您说他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
不就是一群实力强大的匪徒么?
“拥有巨量私兵、私粮、武器,并且长期与官府对着干,肆意杀人、劫掠、囚禁百姓,这还能是普通匪徒吗?”“是一群实力强大的匪徒”,吴县令答道。 却见薛琅静摇摇头,接着又皱起眉道,“这是要造反呐!”
“造反?”
不会吧! “您说自己辖下有这么一群反贼在,您上头的那位大人会不会派兵围剿?”
会不会? 这个当然会! 匪徒怎能与反贼想比。 匪徒那是劫百姓,而反贼却是要反朝廷,这可是会动摇王朝根基的大事呐。 “但,但是他们也没有造反的迹象,咱们拿不出他们造反的证据,太守大人能听咱们空口说白话吗?”
虽然她说的想法很是诱人,但吴县令却不认为太守大人会如此儿戏地听信他毫无证据的话。 对于这位县令大人的‘天真’,薛琅静心中忍不住摇头,这位大人怎么感觉比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更不像是官场之人呢,根本没啥心计嘛!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官儿。 她便详细地给他解释,“您不用拿他们造反的证据,您只要尽可能多地找出能证明这些匪寨之间有相互勾结的证据。 并且将这兵器与私兵以及粮食的数量,还有他们干过的恶事禀告于太守大人,顺便向他表达一下您对于这猜想的惶恐就成了,究竟是不是反贼,太守大人自有决断。”
薛琅静这话,让吴县令这位官场‘小白’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与太守大人一起将他们坐实为反贼啊! 这让他,让他... 可是,剿匪与剿反贼,这功绩又是,天壤之别呐! 而且,这些人做下这么多恶事,就算不是反贼,也足够定其中绝大部分人的罪了,都是一群罪有应得之人! 思及此,吴县令抬头望着天空,看了会儿,他似乎在其中看到了未来那似锦的前程,而连他都能看到,太守大人能看不到? 未几,他又忍不住感慨,自己好歹也是当了几年官儿,对于这些弯弯道道,竟还不如一个姑娘,也难怪当初恩师说自己只适合当一个小县令呢,唉! 不过... 当他回过神时来,不由得看向身边的薛姑娘时,发现她似乎又靠在树干上,双眼不知看向哪里,仿佛刚刚与自己说这事的不是她一样。 只是她知不知道,一旦把这些人定性为反贼,这几千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能想到那么多,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吧? 他仿佛看到了这女子身上的矛盾之处,且忍不住怀疑,她真是位姑娘? 薛姑娘无疑是心善之人,否则也不会策划这场剿匪活动,但同时也是心狠之人,更该说是嫉恶如仇,她会可怜好人,但又极其厌恶恶人。 这么一想,似乎又不矛盾了,她只不过是一位比寻常女子更有魄力之人,且又足智多谋,才能短时间内,便能想到如此周全的计划。 继续想了那么一阵,她心中对此事便有数了,回去后再找师爷参谋参谋。 随后,他不再忧心此事的可能性,而是对薛琅静说起了后续事宜,“姑娘不如在此地多留几日,到时与咱们一起剿灭反贼如何?本官必然会为姑娘请到该有的功。”
她对他投之以桃,他当然要报之以李了,到时候让她跟着杨明一起带兵参与围剿,这功绩定然小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那更是天大的功劳。 吴县令想的不错,却见对方摇头拒绝,“还是不了。”
“为何?”
他很是不解。
便听对方道,“时日太长了,您也知道这事儿有多麻烦,没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根本不好说,我等不起。”经过过去两三年她们薛家与官府打的交道,她对官府的效率真的是不敢苟同。 “几个月,能换来这般的功绩,对姑娘你来说绝对不亏啊,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以后想要可就难了啊?”
吴县令试图说服她。
若是一般人,别说几个月,让她等个几年都愿意的很。 但对她而言,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不如自身的实力更为重要。 就听她叹道,“大概便是我志不在此吧!”说着,她又道,“听闻大人来此间上任并未过去太久,大人不如趁此机会,稳固自己的班底如何? 这么大的功绩,给您手下的那些助力,怎么也比给我一个小老百姓更好呀,给我便只有虚名,给了也是浪费。”
一听她这番话,吴县令心中顿时便感动不已。 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竟然如此为自己着想,这几乎相当于白给的功劳,都能毫不犹豫地还给他,怎能不让人感动呢! 既然对方确实没有继续待在这的心思,他也不好再劝,只道,“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薛姑娘,不过此次剿了林风寨的功劳,以及姑娘为我提供的种种发现,我还是为姑娘上表的。”
对方如此真诚地对待自己,吴县令也不再自称本官了,说话间更是把对方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