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要帮自己申请表彰,且这话说得更是真诚,薛琅静便也感激道,“那就有劳大人了,正好我家中也需要这么一份荣耀。”
想与她拉近关系的吴县令便倒,“在下比姑娘也年长不了几岁,姑娘也别大人大人地叫了,叫我吴新林,或是吴大哥便可。”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薛琅静也不与他生分,“行,那就有劳吴大哥,大哥也可以叫我名字。”
“好啊,不过恕大哥冒昧,不知道琅静家中具体有何事才需要表彰呢?”
他心中有些好奇。
自己那事也无不可对人言,薛琅静也坦诚道,“我打算立族,如今家中钱粮足够,为乡里做的事也不少,若是一般人要立族还好说。 但我一个女子想要立族,所需条件必然极为苛刻,以上这些怕还是不够,最好能拿到官府的表彰,到时一应手续都俱全,才好让别人挑不出错来。”女子立族? 这... 他在过去还只听说过那么几回,实打实的还真没见过,可见它有多稀罕。 听到此事,他心中忍不住感慨,薛姑娘的野心不小啊! 不过此事怎么说也有前例在,在他看来也不能算是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平常哪个女子有像她这般厉害的,她既然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那想法异于常人也说得过去。 这么想着,吴新林回道,“琅静放心,如此我心中便有数了,会给你安排妥当的,且这次清剿反贼之功就足够让你拥有立族资格了。 只是我却觉得,琅静刚才那一番话,若真算起来,可以说是有恩于整个清永县的百姓也不为过,这份功绩,你可还想要其他什么表彰? 若此恩不报,不仅是我,就是百姓们心中也会不安的呐。”
他觉得只要那么一份表彰,对薛琅静来说太亏了。 这家伙还挺较真! 但薛琅静还是摇摇头,“其他也没什么需求,若吴大哥真要还情,我这倒是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什么?”
“吴大哥可知,林风寨这群女子为何反抗的如此激烈,甚至不惜自尽?”
“这...” 他之前还真想过不少,答案无非就是,“或许是女子的想法较为敏感,心理承受能力差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反应过于激烈了。 再加上她们的身子比之男子也更为娇弱,受不住牢狱之苦?”
然而,对于他的回答,薛琅静并不赞同,直摇头,“非也,非也。”
“那是为何?”
他也是好奇,毕竟官牢的女囚便是如此。
就听薛琅静道,“记得前几日,有位石姓族长也是这么威胁我,说让我下大狱,让我尝尝女囚的滋味,想让我害怕。 可我当时心中很是疑惑,他们为何会觉得我应该极其惧怕牢狱呢?但经过今日这事,我大概明白了。”“所以她们是觉得成为女囚太过恐怖,甚至生不如死,所以才宁可自尽,也不愿下狱?可是,同样是成为囚犯,那些罪行更重的男子为何没有一个怕到自尽的?”
他的想法似乎与那些官兵们一致。 “大人可知,我今日在地牢中看到了一副怎样的情景?”
说话间,她薛琅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忍不住皱起,那心情显然并不是多么愉悦。
看着她的脸色,吴新林想了想,“不让穿衣裳?可这是私人地牢,咱官牢的大狱哪能不让女囚穿衣裳呢!”“何止是不让衣裳,当我一进地牢时便...” 接着,她便将自己之前在地牢等地的所见所闻都细细地描述给对方。 说到最后,才深叹了一口气,“不然吴大哥可以瞧瞧这些女子,待在地牢里最长的也没超过十年,甚至有许多仅仅是待了两三年而已。 才几年时间,如今出来时便已经是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你说这样的日子算不算生不如死?”
吴新林还是想要辩解,“可,咱那可是官牢,一切都按照律例行事,哪会如此对待她们?”
“吴大哥,就算我没下过大狱,也深知狱吏狱卒是与刽子手们一般最心狠手辣之辈,不也正因为如此,你中午才会让狱吏们威胁匪徒的吗?”
“但心狠却不代表他们会为所欲为啊,他们也是为百姓服务,与这些匪徒怎会相同!”
吴新林并不同意她的说辞。
薛琅静也不与他争论,而是问他,“吴大哥,你可知这些匪徒是由什么人组成的?”“都是流民。”
“流民是什么人?他们不就是失去了土地户籍的普通百姓么,最初的他们也不可能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 还不等他继续反驳,薛琅静又道,“他们之所以能如此为所欲为,便是在这山寨里没人能限制他们的一切行为,他们掌握着其中最上层的权力,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心中的恶。”
“可狱吏们有限制的啊!”
这两者哪能类比。
薛琅静不禁问他,“真的吗?”“难道不是?”
“在牢狱中,狱吏们便是天,谁能管到他们、监督他们?他们要奸.淫女囚,高高在上的大人您会知道吗?”
“这,其他狱吏会劝解,会上报的吧?”
吴新林辩解道,只是语气中却已经有些不确定了。
“若所有狱吏都参与其中呢?那谁上报给您?”“这...” “没人上报,您怎么会知道?”
她这话让吴新林完全无法反驳。 说到这里,薛琅静便想到了陈青青她们的死亡,也想到那些官兵们所认为的,女匪徒们激烈反抗的各种原由,忍不住继续问他。 “再有,若他们如这些匪徒一般玩死了人,再上报说该犯人畏罪自杀,或是因为身子太过娇弱得病而死,直接拉去抛尸,您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吗? 甚至干脆就隐瞒不报,您会知道牢狱中是不是少了个女囚吗?我不知狱中究竟是副什么模样,但您说我猜测的这种可能性会不会存在?”
面对薛琅静的质问,吴新林不禁想起了过往,前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