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下十多万人去薛家做工,而且一做便是十几日,那就是上百万人次的人工啊!
别的不说,它至少能让全县百姓的平均收入都提升一截儿。 对丰庆县的县令来说,那就是大功绩。 就算这位县太爷心中对这薛家再看不顺眼,在下面那些官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为了自己的政绩,他也得象征性地去视察一番。 慰问慰问那些做工创收的百姓,对提供了这么多活儿的薛家勉励几句也是要的。 好吧,去是可以去,但啥时候去,总不能勉强他吧? 这县太爷就打算等几日再去。 结果,等着等着,还不等他去视察,倒先等到了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 他们这偏远之地,竟然迎来了一位钦差大臣,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竟然在自己这任上遇到了,而且还是带着圣旨而来。 这!这对他而言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定然是圣上看到了他这些年的政绩,要褒奖他的呐! 要知道,这几年来,他辖下的节妇贞女、以及贞洁牌坊的数量,在整个大楚那都是名列前茅的,圣上不褒奖他还要褒奖谁? 马上要受到褒奖了,县太爷自然恭恭敬敬地请了钦差一行人稍作休息,而自己赶紧着人摆香案,又让人敲锣打鼓地引来大量百姓,跟着自己接圣旨,好叫他们知晓自己这为父母官为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得了天大的荣耀。 待县令带着大量的百姓,昂首挺胸地跪地,三呼万岁之后,那被伺候好了的钦差便率人前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庆县县令冯书唐昏庸无能,尸位素餐,于丰庆县为官十几载,所断冤假错案不断,仅朕所知便一百二十余件,逼死无辜女子十余人...深负皇恩,着削去官职,抄没家产充入国库,判狱刑十年,永世不得为官,钦此。”随着钦差的宣旨,那县令的表情由最初的神采奕奕到呆愣错愕,再至惶恐惊惧,最后,彻底傻在了那里。 “大胆罪臣,竟还不领旨谢恩,难道你要抗旨不成?抗旨不尊者,杀无赦!”
宣过圣旨,见这小小的县令竟然不接旨,钦差瞬间便勃然大怒。 话音刚落,‘铿锵’声便不断在县令耳边响起。 那刀兵出鞘的声音,以及钦差大人的一句‘杀无赦’瞬间就吓醒了那呆愣的冯书堂。 “臣,罪臣冯,冯书堂,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这位之前还神气非凡的前县令大人,颤颤巍巍地将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那明黄的圣旨。 待其接过圣旨,威严的钦差还不待他说话,便喝令手下,“来人呐,将犯人冯书堂押入大牢。”
“是!”
两位官兵上前抓人。 直到被抓住了胳膊,冯书堂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喊冤。 “冤枉啊,冤枉啊,臣当县令这些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一日的懈怠,怎么可能会有这些冤假错案,更遑论逼死过人呐,圣上,您明察啊,圣上,我要见圣上,我冤枉啊...” 听着他的喊冤,钦差一脸的不屑,“呵呵,别说你那罪行早已罄竹难书,就算你真被冤枉,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有资格面见圣上?”
“大,大人,小臣是冤枉的,小臣...” 冯书堂还想求情,却被两位官兵直接拉去了大牢。 接着,便见钦差大手一挥,其他官兵便跑入衙门抄这冯书堂的家。 这一变故,不仅冯书堂本人,就是之前一直跟着跪在他身后的百姓们也全都是一脸的懵。 原来这县令敲锣打鼓地把他们叫来,就是看他自己被削官、判刑、抄家的? “这,这是咋回事?咱县太爷是多好的官儿呐,这么勤奋,啥事儿都喜欢亲力亲为,这每日的升堂,断过了几日啊?大人断了这么多案,咱还经常看呢,哪里有那么多冤假错案的?”
“是啊,大人哪里逼死过无辜女子了?周边几个县,有哪位县令办案有咱县太爷那么勤的...” 有些人也是与冯书堂自己一样,觉得他为官勤政廉洁,是位为民的好官呐。 但也有人却不同意。 “我呸,这个昏官,活该被抓,要我看啊,抓晚了,要是早几年被抓就好了,瞧他判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就咱听的,就不止这么多了。”
“就是,咱村的李红儿,多么孝顺贤惠的媳妇,当堂给逼死了啊!满脸是血地从衙门里被抬出来呐!”
“我隔壁村的大花儿,真是好姑娘啊!被那二赖子给侮辱了,这狗官竟然给定成合.奸,最后各杖臀五十,大花儿回家没几日就伤重病逝了,这可怜的娃儿哟...” “你胡说,那贱人本来就是合奸,不然为何不以死明志?”
“对啊,若真是被侮辱,那她哪还有脸活着?”
“你们,你们混蛋,凭啥她被侮辱了就得自尽?那二赖子才该死!”
“隔壁镇的月香丫头,被那禽兽爹侵犯,怀了孽种,月香娘气不过,杀了这禽兽爹,结果,结果这对可怜的母女,双双被这昏官判了斩立决啊!”
“我呸,这件案子俺知道,那乱.伦女既没声张,又没反抗,说她合.奸有错吗?身为女儿,竟害死了父亲,不该斩立决?那疯妇杀夫,不该以命抵命?斩立决都便宜她了,我看应该凌迟才是。”
“三子说的是,就该一片一片地给她刮了,才能威慑那些贱人,竟敢杀夫,简直反了天了...” 。。。 不管这些百姓是为他辩解也好,觉得他罪有应得、大快人心也好,他们这位县令被抄家削官入狱已然成了事实。 而紧接着,新任县太爷也走马上任了。 就是跟在那位钦差身边的年轻男子,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官儿。 在得知那老是找他们薛家茬的县太爷被贬了官、下了大狱的时候,薛家人没一个不高兴的,都是欢呼不已。 当然,掺杂在他们欢呼声中的,还有隔壁那薛老头的怒骂声,以及哀嚎声,嘴里不停地为那位好官喊冤,觉得没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