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的气势远远凌驾众人之上,一时间厅内寂静,竟无人敢吭声。
“尹白。”“在!”
“日后,你便是姜家的主事人之一,府内府外大小事务你皆有权过问,我不在府上时,由你代行我的权利,和姜伯恩地位同等。”
姜妩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不容置喙,尹白顿时受宠若惊,“小姐……” 姜伯恩握紧到发白的拳头颤抖,甚至连伪装都忘了,面孔因为气愤变得扭曲凶恶,咄咄逼人的质问:“你说什么?”
可姜妩根本就不会怕他,没多给他一个眼神,“聋了就滚去找大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族老们几乎快炸了,姜妩摆明了是要插一个人进来分化他们的权利! 不少人跳出来激烈反对:“凭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外姓!也配成为府里的主事人?”
姜妩冷嘲道:“说这话之前你们最好先数数,府里的外姓还少吗?你们不同意我逐走姜伯恩,那便没资格拦着我任用尹白。”
几人脸色发青,咬着牙道:“大少爷好歹为姜家操劳多年,尹白又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姜妩,你行事未免荒唐太过!”
“就凭我是姜家唯一的嫡系,他配不配只有我说了才算,还轮不到各位来指摘我。”
姜妩决绝又专断,不给其他人一丝反驳的机会。 几个族老气得发抖,却拿姜妩毫无办法。 姜妩看向尹白,放缓了语气:“你的意见呢?”
少年眸中的光熠熠生辉,郑重又坚定拱手深深弯腰行礼,“定竭尽一切替大小姐守好姜家,绝不辜负大小姐信任!”
姜伯恩眼睛阴狠的盯着尹白,如同潜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凭他也配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 “好。”
姜妩欣慰地弯唇,然后将视线转向姜伯恩那群人。 “我会亲自去整改各个商铺,用最短的时间扭亏为盈。抓紧让你们那些吃空饷的亲戚滚,否则等我下场查到就没那么好看了。”
到时候她不仅会把这些人送到官府,还会让他们把以前吞的银子全吐出来! 姜家花钱养了一大堆没用的人,不亏损就有鬼。 话说完,姜妩起身离开,尹白跟着出去送她。 姜家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快走到前院,姜妩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
“那小姐回去路上小心些。”
望着面容清隽才初出茅庐的少年,姜妩眸中闪烁着复杂,总不免想起前世尹白为了挽救姜家,甚至放弃了刻苦多年才得来的入仕机会。 尹白尚还没有前世的老辣沉稳,眼下被她盯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其实一直想问,姜家对你也算不得很好,只是给了口饭吃,你为什么要为姜家付出那么多?”
至少和同样被捡回来却锦衣玉食的姜伯恩相比,尹白为省钱念书节衣缩食,过的清贫,在府上的地位与下人无异,他心里就没有落差吗? 尹白只是青涩的笑了笑,眼里盛着光,“小姐言重了,我既读书,便要明理。若不是老家主心善,我早在多年前便冻死街头,自该投桃报李,又怎能索要太多,岂非贪得无厌?”
姜妩怔愣住,尹白甚至比姜伯恩还要小两三岁,心性却能通透至此。 尹白告退走后,没多久姜伯恩就追出来,他语气不善的警告:“阿妩,你别被那个尹白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表面装的纯良无害,背地里却居心叵测阴险狡诈!”
姜妩一听,脸上流露出讥讽,这不就是姜伯恩自己吗? “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
“阿妩!”
姜伯恩隐约有要动怒的征兆,声音都重了几分。
明明他们才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可姜妩如今对尹白的态度,都比对他要好得多。 这种落差,让他心里涌现莫名的嫉恨。 “还有,你以后再见我,和府里其他下人一样按规矩称我一声小姐,可别再叫错了。”姜妩直接越过他离开。 四周人不少,全都听到了姜妩的这句话,各异目光朝姜伯恩投去。 站在原地的姜伯恩握紧双拳,他绝不会容忍一个低贱的下等人踩到他头上。 …… 姜妩坐上马车,回到国公府。 她还剩了点佛经没有抄完,正要赶回长墨院,半途路经花园,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巨响,好像突然有什么瓷器摔碎了。 姜妩转头看去,重重竹影后有几道身影传来吵闹声。 “沈瑾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碎宫里赏赐的彩釉花瓶!”
是沈琨的声音,跋扈又恼怒。 “咳咳……我并非有意,请二哥恕罪。”
姜妩皱了下眉,想也不想地朝小径里走了过去。 沈琨扬眉狞笑道:“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宫里的赏赐故意为之,你以为光是嘴上赔罪这件事就能过去?”
“二哥想要如何?”
“你跪在碎瓷片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放过你这回。”
沈瑾赋不可置信,“二哥……咳咳!”
他想拒绝,可咳嗽声猛烈,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琨摆明了要侮辱他,岂会轻易放过他,“你不想磕是吧,行啊,我再给你另一个选择。”
他抬手指着自己的一个小厮,阴险一笑,“只要你从他胯下钻过去,就不用你再磕头。”
这个要求比方才还要过分,沈瑾赋咳嗽的越发剧烈,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脸上都浮现了一层薄红。 “怎么,四弟还是不想啊?那我就让下人帮你一把。”
上回沈瑾赋敢坏他的好事,他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住手。”
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正要动手的下人。 沈琨磨了磨后槽牙,“你居然还敢到我眼前晃?”
上次那一巴掌,他可还没忘。 周围廊亭或小道上不时有下人来回走动,姜妩也不惧他,“二公子,一个花瓶罢了,总比不得人金贵吧。你就算要问罪,也不至于这般羞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