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宫里的赏赐传出去可是大不敬,我责罚他理所当然!你若敢给他求情,我连着你一块处罚!”
沈琨摸着下巴,眼睛眯起猥琐打量她,“不过……若是你愿意去我那儿坐坐,我就勉强放过他这一次。”
姜妩拳头都要硬了,沈琨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快些回去,别被我牵连。”
沈瑾赋温润如玉的脸庞没什么血色,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不识好歹,马上去给我将此事禀告父亲!”沈琨命令小厮,他阴蛰的盯着沈瑾赋,“上回你用父亲威胁我,没想到这次会风水轮流转吧?等父亲来了之后有你好看的!”
宁国公向来不待见沈瑾赋,尤其是在前两年他生母去世之后,这种不喜愈发加剧。 姜妩看着地上那些碎瓷片,忽然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 她走过去蹲下身,拾起几块瓷片,放在手里细细打量鉴别,一看果然有问题。 顿时就讥笑道:“宫里怎么还赏赐假货啊,二少爷?”
此话一出,正要离开去请国公爷的小厮都停住了。 “你放屁!”
沈琨眼底闪过一丝亏虚,反驳格外激烈,“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宫里赏赐的岂会有假货?”
“宫里赏赐的当然不会有假货了,只能是某些人舍不得牺牲真品诬陷他人,便故意换成了赝品。”
“你说谁诬陷?你敢污蔑我?!”
“我可没指名道姓,二公子在急什么?”
姜妩拿起一块大的碎瓷片,指着它分析的头头是道,“这花瓶上面的梅枝图边缘浮色,底部的官窑盖印不是烧制时印上的,而是后来描画仿造的,颜色深浅不均,官窑盖印绝不会有这种状况。”
“二公子若不信我说的话,那就去请人来看看如何?”
姜妩笑吟吟的,却连他的后路都堵死了。 沈琨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当然没人比他更明白这花瓶是怎么回事。 皇家御赐之物都价值不菲,他怎么可能用来陷害一个低贱的庶子。 却没想到姜妩那贱人居然是个识货的。 姜妩面对沈琨恶狠狠的目光,还不忘笑着好心的提醒他:“二公子方才不是说要去派人请国公爷吗,怎么又不去了?要不我派人替你去?”
“说来我之前可是远远就看到二公子的小厮推了四公子一把,才会导致他撞碎花瓶,二公子对此有什么说道吗?”
周遭有不少下人都在暗中偷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琨涨红了脸。 突然,他狠狠一脚踹向小厮,骂骂咧咧:“混账东西,肯定是你将我房中的真品偷换成了赝品,看我回去不怎么收拾你!”
“奴才冤枉啊二公子!”
沈琨不由分说拧着小厮的耳朵大步离开花园,姜妩目光带着嘲讽,斜睨了眼他的背影。 “谢谢。”
沈瑾赋眸中蕴藏温和,苦笑道:“若非你来,今天这件事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
姜妩笑笑,“上次你也帮过我,扯平了。”
沈瑾赋沉吟了一下,“嫂嫂真看到了二哥的人推我?”
“没有,诈他而已,我猜你不会那么不小心,肯定是沈琨动的手脚。倒是没想到沈琨这么蠢,赝品也不找个好点的。”
“我也没想到嫂嫂还会鉴别瓷器,敢问一句,嫂嫂可会鉴定古董?”
姜妩点了下头,“巧了,家中有几处古董铺子,正巧跟着学了些。”
沈瑾赋眼眸微转,“我有件事想要委托嫂嫂,和鉴定古董有关,但只能私下里看,且必须是绝对可信之人,事成后回报巨大,嫂嫂若愿意,过两日得闲了便来寻我,我先告退了。”
姜妩讶然,在沈瑾赋眼里,她居然已经算是绝对可信之人了? 她蹙着细眉,忍不住纠结,是什么古董要这么神秘?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不该去,回报巨大风险也一定是巨大的,但她又控制不住好奇。 姜妩不知道的是,周围的下人正在暗中窃窃私语。 “那不是世子殿下新收房的小妾吗,怎么和四公子走的那么近?瞧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该不会……” “毕竟世子殿下身有残疾,她捺不住寂寞在所难免,听说她和二公子也是纠缠不清的。”
四周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柳绿咬咬唇,对身侧宝墨堂的老嬷嬷道:“奴婢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姜娘子,您别听旁人瞎说,姜娘子为人老实胆子小,虽说时常和外男走的近了些,还经常出府不知道做些什么,但她应该不敢背叛世子殿下的。”
“既然清白,又何须你来为她辩解?”
老嬷嬷脸色霎时冷了下来,看着姜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严峻的审视。 今日的事情,一定要汇报给老夫人知道。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柳绿嘴角扯出扭曲阴暗的笑。 …… 回到长墨院,姜妩伏在案前直至深夜,待到灯油燃尽,手腕酸疼,才终于誊抄完所有佛经。 翌日上午,姜妩抱着抄好的佛经去了宝墨堂。 走到门口的老嬷嬷跟前,姜妩谦和有礼,“白嬷嬷,老夫人可在?百遍佛经都已抄完,特来拿给老夫人看看。”
白嬷嬷拧眉排斥的看了一眼,“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要晚些才会起。”
“那我先回……” “你先在院外候着。”
姜妩怔了一下,“候着?”
“怎么,姜娘子这点耐性都没有?”
“不敢。”
姜妩深吸口气,等就等。
然而,白嬷嬷冷冷吐出一句话:“跪下等。”姜妩终于明白对方这是要发难,她不明所以:“为何?”
“你是妾,自该跪着等,何况如今还犯了错。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姜娘子好生反思反思都做错了什么。”
姜妩垂下的眸子泛冷,思忖这几天到底又是哪件事惹了老夫人不高兴。 白嬷嬷见她半天没有动作,不耐烦训斥:“还要老奴让人按着姜娘子跪下吗?”
姜妩淡淡看了她一眼,双膝一曲,跪在了宝墨堂院门侧边,脊背笔直如清竹。 她暂时不想和老夫人对上,沈缚在国公府已经树敌够多了。 白嬷嬷转身进去,走到门边时,对外面守着的丫鬟吩咐看好姜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