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王家满意之至,族长笑眯眯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意下如何?”
王家可谓是时时刻刻都在计较着自己的利益,比汪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姜妩告退后嗤笑,红莺叹了口气,“小姐是觉得王姨娘可怜?”
晴空一鹤排云上,她驻足望着鸟儿。雀尚可飞入穹苍,可这世间无数悲惨女子又该去向何处?王成君可怜,前世的自己何曾不是这样终生被姜伯恩利用,错过良人? “我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红莺。杜甫曾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可我却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庇护这天下女子,或女子亦可在这世道自立。”
小王氏被关押下去。公府中下人被严禁谈论此事,违者沉井,一时府中下人看见柴房外那口水井都得绕路。天色昏黄,沈缚依旧未曾回府,除了今日在场者,府中其余人一无所知。 姜妩思虑再三,最终吩咐下去,“红莺,你和许嬷嬷安排让我见小王氏一面。”
纵然知晓此时见小王氏未遵从禁足之令,姜妩也必须问清楚当年沈缚和王家姐妹之间的纠葛。即使沈缚真活生生害死王家女,她也必须想出万全之策,不能让此事成为隐患。 “是,奴婢立刻去。”
…… 月上柳梢,许嬷嬷将一袋银锭交给看守的丫鬟,左右看顾后领出暗处的姜妩。 “这丫头是我族中的侄女,定然安全。姨娘想好了定要进去?”
许嬷嬷在国公府中生存多年,一眼就瞧出姜妩是为了世子。姜妩最早询问自己当年世子大婚之事,许嬷嬷只能无耐摇头。那日世子屏退所有人,第二日王氏女便暴毙身亡,知晓内情的恐怕只有里面的小王氏。
丫鬟带领着姜妩,不推门反而出院,红莺警惕道:“这可不是见王姨娘的路,王娘子就关押在空萧院。”“姑娘错了。老夫人为确保万无一失,将王姨娘关在了空萧院后的厢房,任谁都不知道,只有我被安排去给王姨娘送饭。”
这丫鬟长了一张喜庆的圆脸,看起来简单单纯可却也是个深藏不露了。姜妩处处留心,又对她道谢。
若非许嬷嬷帮忙,恐怕自己一时半会真摸不到小王氏关押之处。 这一排厢房为下人居住,门上红漆有些许剥落,大老远便闻见一股子恶臭。几只乌鸦停留在枯树上啄食,不时发出呕哑嘲哳的“啊啊”声。 “就是这儿,姜姨娘…”丫鬟推开门,话噎在喉头,一双招子几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一树乌鸦全部惊走,周围的人被惊动。从不远处传出密集的脚步声。 丫鬟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黄溺,“死人了,死人了!”人直接吓疯,从地上颠三倒四向外头跑去。 姜妩心脏狂跳,挡住红莺,“转过去,别看!”
小王氏躺在只铺了一张草席的床上,青绿色的草席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被鲜红的血染成朱红。女子腹部被活生生剖开,血淋漓的肝脏肠胃全部暴露在外面,直接被开膛剖腹! 那惨白的脸倒对着门,迎接姜妩第一眼的不是鲜血淋漓的尸体,是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那双黝黑的瞳孔。 她,在看着姜妩。 姜妩强行镇定下来,周围嘈杂,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谁在那儿!”
一盏盏灯笼对向姜妩的方向,血腥味从房中传出,发生在此处的事无法掩盖过去。 “快,通知老夫人,王姨娘…” “死了!”
天空那轮月不知何时变得血红,国公府一盏盏灭掉的灯全部亮起。姜妩被压着跪在正山堂,王家人也在两炷香之内赶到。堂外白布遮盖着尸体,王家族长被再三提醒小王氏死状凄惨后揭开白布,亦是吓得后退几步不止,踉踉跄跄差些昏迷。 下人慌忙从后接住王家族长,掐了他的人中。 “成君白日还好好的,怎么此时就没了?老夫人答应我王家等成君产后再滴血验亲。她死状可怖,分明是为人所害。沈家就如此等不得,非要动手不成?”
王族长出着粗气,胸膛快速起伏,一口气没吊上来,“是沈缚!只有他才会如此手段,是、是他…”
老者“咚咚”一声倒地。 正山堂中兵荒马乱,赶紧命人请太医。 其余族老咄咄逼人,“她就是发现成君死的人是吧?老朽可是早听过你姜妩的名号。狐媚得沈缚不顾君臣之道,被陛下责罚。莫非真如成君所言,她腹中孩子真是被沈缚玷污所孕。你们夫妻不择手段害死成君,是为死无对证!”老夫人冷笑,“姜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知晓小王氏关押所在只有老夫人和那个丫鬟,今日姜妩偏偏出现在那处。姜妩身为国公府姨娘,绝不会前去下人居住的厢房。 这一次姜妩在劫难逃。 管家将疯掉的丫鬟五花大绑,同时领进的还有许嬷嬷。管家始终佝偻着身体,“禀老夫人,已经调查清楚。领姜姨娘过去的丫鬟云翠和许嬷嬷是同族,云翠身上搜出了五十两银锭。应是许嬷嬷买通云翠,安排了姜姨娘过去。”
“哼。”
老夫人重重拍桌,一把将桌上的汝窑瓷掷在跪着的许嬷嬷身前,“你是府上的老人了,又伺候世子多年,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人,拖下去,先打三十手板!”
除非沈缚在,谁也保不住许嬷嬷。 姜妩对许嬷嬷用唇形说道:“去大理寺请仵作。”
“老夫人!”
姜妩冲出,毅然决然挡在许嬷嬷身前,“这三十手板妾身领受,一切和许嬷嬷无关,是妾身命人用许嬷嬷的名义买通这丫鬟。”
云翠已疯,无法证实,只知道是长墨院的人。姜妩揽下责任更好,老夫人巴不得除掉姜妩这个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