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之中,除了熟知医理的程大夫,就只有蒋明下意识的拿出手帕,捂住云氏的口鼻,防止她闻到这股味道。周氏更是面露痴迷之色,跑到密室门口使劲的吸了几口气。林清也不拦着去扒门的周氏,反而是看着剩下的几人:“除了周氏,你们还有谁想与本官一同进入密室查看?”
蒋英欲言又止,看着曾经与自己情深缱绻的周氏,心底还是有几分怜惜的。他转头向林清求情:“少卿大人,周氏现在神志不清,并不能明辨是非,您带着她进去,是否对她太不公平了。”
林清并不在意他的看法:“侯爷只需要告诉本官,你是否要与本官同行,其他人就不必侯爷为之操心了。”
蒋英想了想,还是向后退了几步。佛堂闹鬼的事情,他怎么会没听说,特别是在亲眼看见王永舟死而复生将自己的妻子推下赏月阁的时候,他更加坚信,这么多年是发妻在此处替他镇压着这只厉鬼。程大夫道:“草民不敢。”
蒋明说:“查案是少卿大人的事情,内子身体不适,我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林清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带他们前来的差役送他们回院子,就在佛堂的门关闭的时候,蒋明回头看见,林清脸上带着笑容,带着周氏走进了那个隐藏在佛堂里的密室。谁也不知道,林清与周氏在密室里看见了什么,周氏从佛堂回来之后,疯的更厉害了。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冤孽,一会儿又是抱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拨浪鼓又哭又笑的。“王爷,正如小曲的猜测,密室里面别有洞天。”
林清完成君无意的任务,回到客院复命的时候,君无意正在给曲颜桑换药。君无意手上的动作未停,恩的一声之后,吩咐道:“佛堂的鬼清了,顺便将池塘的鬼也清理了。”
林清拱手:“下官明白。”
先不说侯府下人们此时是什么感觉,被林清请到佛堂听了一下午故事的几人则是有些坐立不安。“夫君,妾身有些害怕。”
自从王永舟的死讯传出来,云氏就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的,她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今天林清的态度的意图,想起周氏的一系列异常行为,她看着眼前的夫君,周氏若脱不了干系,那将周氏带回侯府的蒋明,焉能脱身。云氏的担忧,蒋明知道。他的眼里并无担忧,而是满满的自责,在看向云氏时又消失不见,他安慰道:“不必担心,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的,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他会解决好,所有的问题。林清带着绣衣使和大理寺的官员浩浩荡荡穿过大半个侯府,朝着溺死人的池塘走去,顺着门缝蒋英看见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铁揪,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林清这是准备挖出池塘吗?整整三四个时辰,侯府所有人都听见了少卿大人嘿咻嘿咻挖池塘的声音,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林清又带着沾满泥污的众人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就在林清收拾衣裳的时候,看守地牢的绣衣使匆忙来报:“周氏在地牢咬舌自尽不成之后,撞壁而死了。”
从佛堂回来的周氏明显安静了不少,众人原以为她恢复了几分神志,却没想到她回到地牢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咬下了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没有让她昏厥过去,反而更加的清醒,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朝着墙壁狠狠撞去。林清来到地牢的时候,周氏已经面目全非,满地的脑浆鲜血将整个地牢里的老鼠都吸引了过来。整个牢房里,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林清也没有要让人收拾出来,进行验尸的打算,只是淡淡吩咐绣衣使去程大夫那里去取一些祛鼠的药物,不要让老鼠将周氏的尸身啃食殆尽。甚至连让人收殓的打算也没有。“那佛堂里的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啊,好端端的人就是在里面走了一趟就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林清的话,就是这么凑巧的传到了顺安侯蒋英的耳中。后者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现在,佛堂密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只有林清知晓,他在周氏死后,则是立即联系了这些年一直在为侯府做法事的寺庙,以顺安侯的名义告诉他们,今年的法事要提前了,要他们将熟知侯府规矩的师傅们派来侯府做法事。以侯府厉鬼横行为由。现在侯府里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每一个的死因都是奇怪的很,还有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那不是厉鬼横行是什么?蒋明和居住在程大夫院子里的那名年轻人,被林清请来做准备。“少卿大人,周氏的尸身可否收拾好了?”
说话的是蒋明,毕竟是以镇压厉鬼的名义做的法事,那被厉鬼附身害死的人自然也是要做法事化解他们的怨气,让他们安心入轮回的。林清摆了摆手:“不必管周氏与老宋头,这场法事为的就是王县令与顺安侯夫人。”
符文黄纸,线香蜡烛法器一应俱全。还有顺安侯夫人生前抄写的经书,王县令生前所穿的衣裳,两人生前喜爱的食物,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棺材前面。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顺安侯夫人,蒋明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一直盯着顺安侯夫人上好妆容的脸发神。按照做法事的主持说,死者怨气太大,这场法事要做两天一夜,还要死者亲近之人在此处守候到天明,安抚冤魂挂念亲人的心。无人不应,留下的是蒋明和林氏。被请来观礼的王珣等人还因为闹了一场不愉快,最后在绣衣使的淫威之下,嘟嘟囔囔的瞪了林氏一眼之后,才转身离开。林氏倚靠着王永舟的棺材,心底是满满的宽慰,即使周围阴风阵阵,草丛里一直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她只要坐在王永舟的身边,就毫无畏惧。至于另一侧的蒋明,在烛光的照耀下,眼神阴沉无比,抚摸着袖中的利刃,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