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的回答和凌海瑞表达的意思大同小异。事实证明,询问刑部和大理寺这个问题是很不合理的,涉及宗室的案件往往很难在大理寺和刑部进行结案,为了避免皇室的秘辛被外人得知,影响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这种事情只有宗人府这种专业人士才是最合适的。曲颜桑在得知是太后娘娘审案的时候,进宫之前的担忧就所剩无几了,因为不管他们之前查到了哪个程度,当惠敏郡主狼狈不堪的出现在百姓面前的时候,案件的真凶是谁,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来说可能都无所谓了。这对于曲颜桑来说,是对死者的不负责。不管死者生前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还是碌碌无为的平民,查明案情的线索及实情,弄清案子的线索和实情,依靠检验勘查的手段将死亡的真相揭露出来。她站在着金碧辉煌的慈宁宫里,感受不到他们的爱民之心,只感觉到脊背发凉,孤立无援。“张家可有话说?”
太后娘娘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两对夫妻,厌恶嫌弃显而易见,今日之事不管以什么方式结案,张家受到皇室厌弃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今还处于舆论风波的惠敏郡主倒是有年幼夭折的贤王世子,得到太后娘娘的庇护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只要张家承认是自己鬼迷心窍绑了惠敏郡主,这一次的罪责就会落在张家的身上。但,张家家主在得到太后娘娘允许的时候,侧身一巴掌扇在了张诚的脸上,本就摇摇欲坠咬牙坚持的张诚,被亲爹的这一巴掌狠狠的扇倒在地上,嘴角溢血,半边脸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贤王妃被亲哥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很快又反应过来上前将张诚护在自己身后,悲痛欲绝的看着自己的亲哥。说是悲痛欲绝不是很恰当,贤王妃此时的表情应该是迷茫中带着几分震惊。张家若是倒了,张诚作为人子检举了自己的爹娘势必会遭到世人的唾骂,但在贤王妃的眼里,张诚可是救了惠敏郡主的大功臣,惠敏郡主没了清白不会被泓熙帝嫁入温氏,张诚刚好入赘贤王府,皆大欢喜。张家家主在鼓起勇气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之后,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含泪狠狠的磕在地上,额头瞬间鲜血淋漓:“苍天在上,我张家出了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我身为此子亲父万死难辞其咎,可身为张家家主,我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将这样的罪名,栽赃在我张家的头上!”
张家家主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妹妹贤王妃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勾结自己的儿子栽赃污蔑自己的娘家,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砸在贤王妃的脸上,将她砸得晕晕乎乎的。“太后娘娘明鉴,什么谋算贤王府产业,什么绑架郡主谋害学子,我张家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贤王妃娘娘不知怎么将这个逆子说服出现在这里协助他们演这出戏,贤王妃是想掩盖什么?”
张诚的生母也在众人怀疑的眼神里,放声痛哭了起来,她为自己的夫君对张诚的苦心哭泣,为张诚未婚妻的满腔爱意而哭泣,更为了自己这么多年对贤王妃母女的关怀而痛哭。“是贤王妃以惠敏郡主没有亲兄弟而产生了收张诚为义子的想法,得到拒绝之后,贤王妃的这个打算也不曾改变,作为兄嫂我们对她也是万般容忍。”
“可是她是怎么对我们的,撺掇着我儿子将自己的未婚妻送到了堂兄的床榻之上不说,无怨无悔的跟在惠敏郡主的身后比狗都听话,现在还想让张家替她承担这个罪名,这个世界上就属他们贤王府的算盘打的明白。”
说到最后,张诚的生母;怒气冲冲的抛下一句话:“你想让我不明不白的死,我死也要将你们拖下水,别忘了我们还有你的亲笔书信。”
贤王妃被兄嫂临门一脚的反水吓得脸色瞬间惨白,最令她肝胆欲裂的是他们手中自己着急忙慌写下的书信,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看完书信之后就烧毁,免得留下证据,他们还是对自己在提防自己。想到这个问题,贤王妃整个人就更不好了,若是之前她还能仗着亲情,让他们让自己让一步,此时得知他们从始至终就对自己保留着证据,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将对自己的怨恨转移到自己的惠敏身上。“还请嫂嫂可怜可怜我的惠敏吗,你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啊。”
此时打感情牌已经来不及了,张家家主洋洋洒洒的将张诚如何听从贤王妃和惠敏郡主的话,将家中长辈为他定下的未婚妻设计到自己堂兄床上的事情说出来,就连之前一直没有表态的贵妃娘娘都对贤王妃这样不耻的手段嗤之以鼻。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说没有半分的问题,贤王妃错就错在她不能踩在无辜之人的脊背之上,去谈什么父母的苦心。惠敏郡主可怜,那个被她设计的姑娘就不无辜吗?甚至在以死自证清白之后,彻彻底底的失去生儿育女的资格,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贤王妃敏锐的感觉到周围人视线的变化,眼神阴晴不定的在他们身上扫视,捏攥着手帕的手在极度用力之下,青筋暴起,彰显着贤王妃此时的心情,已经在极度崩溃的边缘。可能是嫌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张诚的生母的话头指向软轿里的惠敏郡主。“我的儿子蠢,就连他人用过的东西都能舔着脸凑上去接手,还不如那个出身平民的沈望,还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放肆!”
站出来出声斥责的是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宗人令,这位可以算作宗室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了,他站在一旁看他们狗咬狗看得很开心,涉及惠敏郡主的清白一事,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狂妄无知的妇人,毫无任何证据就敢信口开河污蔑郡主的名声,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