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那个名叫龙九的家伙,又是什么来头?“他?”
乍听到“龙九”这个名字,老饕的脸颊不自觉地一抖,眼中居然流露出几分恐惧之色,但却被掩饰得极好,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是我们的尊主,也是罗阴门的掌权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必须遵照他的指令。”
我笑了,说不是吧,龙九这么年轻,从面相看来,或许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你们这些老一辈的江湖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年轻人的指挥?老饕没有给出解释,反倒是深深吸气,换上一副格外严肃的神情,默默地直视我道,“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子,我只能告诉你,龙九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化身,一个代替他行走在世上的傀儡,我们真正尊奉的人,其实是他背后的……”话说一半,老饕却猛地停下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竟然不再作声了。我说,“为什么不接着讲下去?”
“这件事和你没有必要的关联,你还是不要追问了。”
老饕讳莫如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换了副口风,又笑吟吟地看着我道,“好了,说回正题吧,这些年你也算好事多为,短短数年功夫,就破坏了罗阴门的许多行动,按理说,我本该处死你,替那些丧生在你手下的教中兄弟报仇,但你毕竟是二哥留下的遗孤,前途无量,就这么处死你未免可惜,也难免会让二哥在九泉下寒心。”
我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总不能就这样放了我吧?”
老饕说,“当然不能轻易放了你,以你的脾气秉性,一旦重获自由,肯定会继续和我作对……这样吧,我们不妨达成一个君子协定,接下来,我会将你留在缅北,让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作为回报,你也要给我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见老饕终于暴露了真实目地,我赶紧将身体坐正,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老饕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你二爷年轻的时候,曾经靠着一本《死人经》名动江湖,闯下偌大的名头,现在他死了,可那些修行法门还在,我一直对你二爷留下的法本很感兴趣,你是否愿意将它借给我看一看?”
原来是为了二爷留下的修行法门。我心中一怔,继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笑。老饕并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当即又点点头说,“你年纪轻轻,就能在术道界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多半也是得益于他的传承,那东西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何必考虑一下,直接将那法门叫出来,换取自己后半生的平静呢?”
时至如今,我已经彻底搞懂了老饕的目地,心中一转,有故意吊他胃口道,“可惜那玩意已经被我烧了。”
“什么,烧了?!”
听到这话,老饕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激动起来,猛地一拍茶几,站起身来说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一把火烧掉,你……”话说一半,这老家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又笑吟吟地坐下去讲道,“烧了也没事,至少,作为二哥的衣钵继承者,你肯定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全都牢记于心了对不对?”
我笑着说是啊,可惜那本书太厚了,不仅包含了一些风水札记,连同二爷生前的见闻和对于术法的理解,都被他添注在上面,我现在脑子疼,精神状态也不佳,那地牢的环境又太差了,恐怕……“没关系,我会替你安排一个好住处,让你能够心无旁骛地回忆起这些内容。”
老饕是何等精明的人,当然清楚我在讲什么,当即挤出一副笑脸,用特别和蔼的语气说,“无论如何,你毕竟是我二哥的遗孤,就算犯了错,需要遭到囚禁,也不该享受和其他囚犯一样的待遇,我已经替你准备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只要你好好待在那里写书,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你的清净。”
我说,“这算交易吗?”
老饕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以你的缅北的所作所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远的不说,单说善藏法师和外面的巴颂,都很想置你于死地,若非看在我的面上,恐怕他们早就动手了,你安心留在我这儿,只要我还在这里主事,他们就不会动你。”
“好,那就有劳六叔了。”
我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问候了这老东西祖上十八代。大家都不是傻子,老饕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我又何尝不清楚?这老家伙觊觎我二爷生平所学,现在还能和颜悦色地跟我交谈,无非是冲着那本《死人经》来的,一旦我将东西交给他,保不齐立刻就会翻脸。正如他说的那样,这地方想要弄死我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老饕不亲自动手,也会有不少人愿意免费效劳。只是身在屋檐下,我要想过得好一点,就不得不妥协,假意服从他的话,以此来拖延时间。反正《死人经》上记载了好几万字,我今天写一点,明天拖一下,肯定足够支撑到杨一凡他们的救援了。想到这些,我便痛快答应道,“好,现在我修为受到了限制,任何一个仇家都能对我构成威胁,已经没有能力再搞事情了,还希望六叔确保我的安全。”
“这你大可放心,你毕竟是二哥留下的孩子,我自然不忍心看你受苦。”
老饕拍拍手,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巴颂去而复返,又一脸严肃地向我说道,“起来吧,我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清净。”
我看着对我恨入骨髓的巴颂,心说老饕这家伙可真有意思,明知道巴颂因为坤桑的事情恨我,却故意安排这家伙来负责我的安全,莫非是为了试压?我不以为意,很快便起身说道,“那好,我在这里的安全问题,就全赖你操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