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被南晞逼停,刚刚停稳,后座的车门就从里打开。齐韵雅气怒地踩着高跟鞋下来,保养极好的手指着南晞的鼻子,冷笑连连:“我放你走你倒是不走,非要留下挨骂是不是?见车你就拦,想碰瓷吗?你打的好主意,撞到了你,你是不是就更要赖上我家了?”
“……”南晞不舒服,额头全是虚汗。齐韵雅的话她能听见,但身体难受,大脑没法处理。“不说话?被我戳中了?”
齐韵雅气得吸气,手指直抖,“勾引我儿子想攀高枝,行啊,我给你的机会你不要,来这儿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凭你的身份连给在场的人提鞋都不配!你也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勾引我儿子一个不够,齐修泽那个私生子你也看得上!”
齐韵雅冷笑一声,“也是,你一个野丫头配私生子,绝配啊!”
“……”南晞牙关紧咬,忍着作呕,问她,“你儿子是谁?”
“你跟我装什么傻!”
齐韵雅被她气得要背过气儿去,“你别告诉我薄靳言,你不认识!”
“管他什么事……”南晞正要说什么,忽地一顿。只通过这一个名字,大致将眼前这个贵妇人的所有话都相通了——所以她是觉得她是想嫁给薄靳言?南晞荒谬的想笑,可笑不出来。“……”齐韵雅以为她心虚,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想给她一耳光又嫌脏,只用看垃圾都不如似的眼神看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我告诉你,我儿子没事就算了,倘如他出什么意外,我非要让你生死不如!”
她这话南晞已经没精力去思索了。车子自齐韵雅上车之后就启动,司机直往前开。他以为南晞会让开,谁知道后者就像是没了魂儿似的呆在原地。司机变向不及,车侧将南晞连人带轮椅地带倒在了地上。他慌忙要停车,后座的齐韵雅厌恶地挥手:“她愿意躺地上就让她躺着,真以为能碰瓷上我家了。”
司机想着只是擦了一下,不会太严重,于是也就按照齐韵雅的吩咐行事。车子行驶下山时,和一辆深黑色的迈巴赫擦肩而过。齐韵雅看着车子熟悉,却也顾及薄靳言的事情,没功夫打招呼。两辆车背道而驰。……宁禾薇穿着粉嫩的长裙站在人群中,出尽了风头。她享受着众人对她的追捧。听得有人问她:“薇薇,你和薄总什么时候完婚啊?我们还想吃你们的喜糖呢。”
“对啊对啊。”
“行了,你们别瞎起哄。”
有人在人群中说了一句,“这事上宁小姐说话不管用,还得等薄总什么时候愿意结婚了……”人群中爆发了一阵轻笑声,带着恶意和不带的都有。宁禾薇脸上温柔甜美的浅笑将将僵硬,语气还很温柔:“怎么会,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闻璟他尊重我的意愿而已。”
这话说出去,又是一阵夸薄闻璟体贴的。只是每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调笑,显然并不相信。宁禾薇脸上笑要挂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溜到厕所,打电话给薄闻璟:“闻璟,你来接我好不好?”
蓝牙耳机挂在耳际,笔电无机质的蓝光打在薄闻璟立体的脸上,挺拔的鼻骨映出一片阴影。他没抬头,仍处理着公务:“不是有司机接你?”
车子转弯,带动了腿上的笔电,他强迫症似的扶正。宁禾薇听着他的话,咬住了唇:“可是……”“我有公务要忙,可以让助理接你,你在哪儿?”
薄闻璟打断她犹豫的话。“……”助理接哪儿有他来接的有说服力?宁禾薇受不了别人那种眼光,非要证明不可:“可是我就想要你来接嘛!”
“我有事……”薄闻璟掀眸看路,往前就是他和其他老总约好的那处别墅区。薄靳言的母亲,他的姑妈就住在这里。正思索着要不要待会儿会议结束就去拜访,目光忽地一顿——“好吧。”
宁禾薇只得委曲求全,“你让陈仪坤来接我。”
常年跟在薄闻璟身边的助理出现才有说服力。她想到这里,又不甘心,说道:“那明天你要亲自陪我去医院。”
“嗯,可以。”
薄闻璟因她的声音回神。陈仪坤在前面开车,后一步发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道:“总裁,那不是南……”想到上午自己才被训斥过,他果断闭嘴。谁知下一秒,后座传来薄闻璟听不出情绪的声线:“停车。”
“……是。”
陈仪坤靠边儿停了车,心里腹诽自家总裁让人捉摸不清。……轮椅突然地被撞翻让原本就行动不便的南晞,猝不及防地,压到了脚踝。还是受伤的那只。南晞痛得动不了,小腹还在一阵阵的难受。她又空呕了一下。胃里空空,只有吃了不到一半的小蛋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更难受。生理性的泪水浸湿睫毛,她睫毛长又密,黑鸦鸦地挡在眼前一时视线模糊。只感到身前似乎蹲下了什么人,那人递了房手帕过来。手帕雪白丝滑,是上好的丝绸,透出淡淡的,略冷的水果和青草的味道。南晞怔怔愣住,那人也不动,半蹲着递出手帕。“……”她伸手接了,嗓音干哑地道了声谢。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南晞用手帕细细的擦拭掉生理性的眼泪,手攥住小腹的衣服。她忽得掀眸,黑眸是泪洗过的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还记得前一天两人的矛盾。换做旁人,这话说来就像是挑衅。但她不是,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只是态度平常的询问。恍若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薄闻璟顿了顿,也平静的摇头:“不是。”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既然不是看笑话,那他下来到底是……薄闻璟心中因为她这话略起一些涟漪。随即这个不算什么的问题就有了答案——就像是在路边见到只受伤的,流浪的,脏兮兮,湿漉漉的小狗似的。旁人看见,能帮就帮了。纵使他不善良,有洁癖……毕竟能帮就帮。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