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去，林黛玉与紫鹃似乎突然地都长开了些。 这半年之间，李昭并没有去瞧过对方，连偷溜去看都不曾，故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见过人，起了错觉。 又或者反倒正是因为他如今感应敏锐、眼力惊人，能够一眼察觉到一般人所不能察觉的变化，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而那边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了桥上的风景，事实上如果不是李昭，此时别的人也看不到林黛玉的样子，因为她坐在轿子里，那轿子又停在桥上，然后紫鹃掀开窗帘子，让她可以看到这边。 林妹妹那巴掌大的小脸在那小小的窗口中也并不怎么显眼，紫鹃还得尽量让开身子，才能不挡住她的视线。 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李昭有心要上前直接去找她们，但也知道这样太过突兀了，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太合适。 于是只能先按捺住，然后一边应付着张千户他们，一边继续前行。 等又缓缓走过一段路程之后，再回头望去，那桥上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连同黛玉和紫鹃也都走了。 李昭没感觉到失落，反倒更加振奋了一些。 先前他离开京城的那次，林黛玉去送他他当然也是察觉到的，当时便感觉是不是林妹妹内心已经开始产生了什么变化。 等这次自己才刚刚回来，这时候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开多久，她却已经过来了，要么是临时出来凑巧碰上了，要么就是她得到了捷报之后，就开始经常有事没事过来这边等着他。 而就为了看这么一眼，显然足以说明了她心里的迫切。 这让李昭心头也是莫名一热，正经说起来他跟林黛玉还从未当面袒露过心扉呢，两人以前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兄妹的阶段，只是借助邢岫烟探过她的心思。 而林妹妹的心思也不太好猜，猜来猜去愁白头。 所以李昭才会一直想着要先放一放，倒没想到这好像还挺有效。 毕竟这也等于是给她一个思考的时间，让她审视自己的内心，最终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现在看来，如果这时候他再去提亲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需要先把自己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也不用急，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慢慢来吧。 “明德，往后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啊。”
其实镇府司这些同僚们，尤其是张千户特意出来相迎，就是想打个先手，提前在李昭面前混个眼缘。 这时候虽然都知道前线大捷，李昭他们归来的消息也会一下子震动京师，而且显然有人刻意在传播消息为这次凯旋造声势，但毕竟是绣衣卫的身份，朝堂上那些高官们看不上，其他人又不太敢接近，最多就在旁边看个热闹。 而他们就是抓住这一个时机，趁着李昭的封赏还没有下来，再加上李昭还没有得到各方的最高关注的时候，他们现在更容易在李昭这边讨得一个好。 等日后李昭高升了，不管是继续在绣衣卫中，还是在军中，都是前途无量的，那么留着这一份机缘对他们来说自然都是有用的。 就算本人无用，后代亲戚呢？ 毕竟李昭还这么年轻，谁知道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李昭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像是张千户这种一早就开始很照顾自己的——虽然那个时候也是因为皇帝的关系，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裙带交情，李昭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 所以口头上都跟他们套一套话，实质的就得等之后了。 因为这一趟是公务归来，所以李昭和这些绣衣卫们自然是先回到南镇抚司去，将收尾工作做一下。 首先便是大家各自归位，然后将那些折损在北边的名字记录下来，到时候抚恤将会和李昭他们的奖赏一起下来，送到这些人的家里。 接着得到消息的指挥使戴权带着皇帝的旨意过来先口头褒奖了他们一番，之后具体的封赏还得要后面慢慢再议。 反正绣衣卫等同天子私军，这次拿出来办公事，还做得这么好，肯定也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然后就是提前让他们回去，也不用等到今日散衙了，毕竟出去半年，和家人许久没有见面了，这时候最不能阻着的就是让人团聚了。 李昭自然也要先回家，不过他现在的府邸不在南镇抚司这边，而是以皇帝的名义赐的百家胡同的一处宅子，原本还是一个侍郎所有，因其抄家问斩之后，这宅子自然就充入国库，皇帝也自然可以拿出来犒赏功臣。 不过就如那些市井们所以论的，李家马上又要乔迁，这次换了一处更大的，距离林府只有一条街面距离的桂花巷的一座老宅。 这当然还是为林妹妹准备的，一来是家里人口又增加，而李昭封侯升官本就需要换一个新地方，何况这也本就是当初那位无忧侯的宅邸，现在还给无忧侯的后裔也没有毛病。 二来嘛，若是求亲成功了，到时候娶亲是要正儿八经八抬大轿过门的，这排场得讲究，这府邸当然也算是排场的一种。 这些准备都做好以后，李昭觉得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给林妹妹最好的了。 若要更好，那就只能是将她立为皇后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到时候一同过门的还有邢岫烟，这其中也有她的一部分。 李昭本来是想先将邢岫烟迎进门来，但因为这姑娘一片真心，让他一直觉得有所亏欠，何况这的确也是他在此世最早确定心意的姑娘，于是再三考虑后，就决定以皇帝的名义赐婚姊妹，将邢岫烟确定为平妻。 平妻也能称妻，但实际上地位还是要低一些，而且平妻的情况其实也并不多见，都喜欢说三妻四妾，其实大多数的情况还是一妻多妾，除非是兼祧。 所谓兼祧，就是按照宗法制度，一人兼祧两门，这样便能够以两个宗族的名义来分别迎娶一位正妻，双方地位基本平等，剩下的孩子在各自宗族下也都算是嫡子，拥有继承权。 就好比说，焦大在宁国府里找到的后人，就许了他们家兼祧，但要先给他焦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继承香火之后，再回头去传承自己的本家。 这是必须要当事人以及两家都同意的，至于女方，只要能谈妥那就不是个事儿。 如果李昭不是将皇帝取而代之，有了将宝钗召入宫中的机会，想要同时迎娶钗、黛二人的话，兼祧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了，现在自然是不必了。 而一个平妻的名分，应该也足够弥补邢岫烟，其实她要的并不多，何况她虽然是林如海的干女儿，但毕竟只有一个名义，按她的出身能够给一位侯爷做妾就算不错了。 当然，现在李昭暂时还不急着去做这些事情，他还得先回自家府里见一见自己的房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