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女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同样是嫩嫩的鹅黄色,同样是白生生的脸蛋瓜子,同样是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精乖和灵气,又分外的,赏心悦目。萧子渊愣了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对着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米牙毫不掩饰地露了一排,“爷,您怎么来啦?”
听到这声音,听到这称呼,萧子渊也总算是回神了。她是陆七七,是他的小跟班陆七七!萧子渊再度愣住,心尖涌过一股不知该命何名的思绪。之前虽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女的,但是从来都没有见到她穿女装。原来,她穿女装是这样的……他不会承认那叫惊艳!陆七七很高兴,屁颠颠地就跑了过来,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没脸没皮地问:“爷,我这样好看吗?”
萧子渊僵硬地撇过眼神,尽量用一股十分冷硬淡漠的语调回答,“不好看。”
陆七七顿时就鼓起了腮帮子,“你眼光有问题,他们明明都说好看。音姑姑也说好看。”
萧子渊身子一僵,“音,音姑姑?”
“对啊!她给我梳的头,还给我买的衣裳。”
萧子渊微抿了抿唇,看向他师父,又转向后面那辆再没有被掀开帘子的马车,眸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太叔凌也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有点低,“她许是累了,日后再拜见吧。”
萧子渊的眸光却是暗了暗。……慕容北辰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脸上也满是水渍,眼底现出一片青黑,甚至,下巴处也冒出了些许暗青色的胡渣。这是凝猫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模样,一时好奇,她伸手就在他的下巴上摸了一把。被摸的人眸光一暗,抓住了她调皮的手,声音也带着一股子暗哑,“摸着可还称手?”
凝猫只是随便一摸,却被他这么一问,好似她可疑调戏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抬手,一下就捏在她的下巴处,轻轻地抚着,颇有几分无赖地说:“摸回来。”
凝猫:……脸烧了起来,抬手就巴拉开他的手,身子也往后退了几步,皱着脸控诉,“怎么一见面就欺负我!”
慕容北辰心尖又软了下来,忽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眸光中盛满了异样的情绪,“今后我真该把你栓在我身边,让你哪里去跑不掉,这样的话,类似的事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凝猫觉得脸更烧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慕容北辰的眸光又深了几分,“你的额头都磕破了。身上定也有其他伤,也一定吓坏了。”
凝猫下意识地捂着额头,十分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北辰哥哥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我写给你的平安信应该没这么快吧。”
他摇头,“没收到。自从你出事,我各处的人都调动了,他们说在这里发现了你,我就带人赶过来了。”
凝猫不觉又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身子,想到了这几天接连的暴雨,心头顿时又是一阵难言涌动。他勾唇笑了一下,明明是很轻的一个弧度,凝猫却觉得他这一笑,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我没想到我的运气会这么好。”
凝猫鼓着脸,“瞎说,明明是我的运气好!刚好就和我二哥和神医遇上了!”
慕容北辰的神色却格外温柔,“你平安无事,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凝猫一时愣住,面颊又开始泛起了阵阵红晕来了,可是嘴角,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地上扬着,那枚笑窝跃然跳动,灿烂又明媚。慕容北辰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整个天空一下就被点亮了。老天爷待他,当真十分不薄。慕容北辰的人护送他们往下一个县城行去,然后全员整顿,在那县城安顿下来。时隔多年,景琉再见到自己的偶像,依然改不了两眼冒光浑身紧张的毛病,好几次想跟他说话却又生生打住了。慕容北辰自然是察觉到了景琉的这些小动作,他暗觉好笑,略一思索,把景琉叫到了跟前,给了他一次近距离瞻仰偶像的机会。顺带着,慕容北辰也很轻易地从景琉的口中知道了凝猫被掳的幕后原因,一边听着,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脸色黑成了一片。呵,竟然有人敢对凝猫下这样的狠手,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隔日,慕容北辰就对凝猫说:“你不是想在外面多玩几个月吗?我陪你,咱们玩几个月再回去。”
凝猫眨着眼睛看他,“北辰哥哥,你又都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
他轻巧反问。凝猫赶忙点头,“该,自然是该!北辰哥哥若是不及时知道,怎么帮我出气啊!”
慕容北辰看她的眼神异常认真,“这次我不会再对那些人手软。”
……雨后的小镇子像一幅水墨画,移步换景,俯仰皆画。和风清新微凉,叫人心旷神怡。凝猫睡得餍足,精神饱满。收拾妥当出了门,却发现隔壁慕容北辰的房门紧闭,外头候着几个侍卫,凝猫这才知道,她北辰哥哥还没起,外头的人叫了几声里头没反应便不敢再叫了。凝猫暗骂了句“懒虫”,小手便啪啪啪地往门上招呼,“北辰哥哥,太阳晒屁股啦!”
外头候着的几名侍卫:……这样清奇的叫起方式,也只有这位黄小姐敢用了。凝猫敲了半晌,里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凝猫的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北辰哥哥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凝猫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来,踹开。”
众侍卫:……这样真的可以吗?您能保证踹了门之后他们还有活命?凝猫却不由分说,那张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强硬,“快!”
侍卫们不敢怠慢,赶紧一人一脚地把门踹开了。凝猫几乎是小跑地闯了进去,奔至床前,看到床上躺了个人,没凭空消失也没被掳走,一颗心先就放下了一小半。再伸手探了探呼吸,嗯,也还没死,又小半颗心放了下来。可另外大半颗心却依旧悬得高高的。他没凭空消失没被掳走也没悄无声息地死了,可是,他却高热了。因为烧得厉害,他的脸颊酡红,整个人都释放着异样的妖娆。凝猫略带冰凉的手探到额头上,险些没给烫到。这人,从来都是沉稳强悍的,凝猫身子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原来也是会生病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涌了上来,叫她觉得心口有些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