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小猴子们浑身一颤，纷纷用怯生生，茫然的目光看着杂技班头。它们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个给它们喂饭时温柔善良的人类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可是，是他拯救了饥荒的它们，又是他让它们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温暖。它们想要报答他呢。小猴子们“吱吱吱”叫个不停，像是在讨论着什么。“我们还是快点跳火盆吧，那些宾客看上去都好凶，肯定会为难他的，我不想让他为难。”
“对呀，是他拯救了快要饿死的我们，我们应该要报答他的，而我也想让他开心，他开心的时候就会对我们好温柔的。”
“我喜欢被他揉头，喜欢他笑的样子！”
小猴子们深深吸了口气，纷纷鼓足了勇气。而这时候……杂技班头忽而拿出长鞭，朝它们身上抽去，嘴上骂骂咧咧，“快点动起来啊，我又不是白养你们的。”
“啪”的一声，小猴子们身上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土黄色的毛发滴落，年轻男女们见此纷纷移开目光，不忍再看。周围的那些宾客也被杂技班头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也太狠了吧。小猴子们本能缩了缩身体，水润润的双眸眨动着，似乎多了些痛苦和茫然。“呜呜，他为什么要打我们？我真的不想跳火盆，跳火圈，那些火焰扑在身上的时候好疼好疼，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肯定不是故意打我们的，是那些宾客太凶，他生气了，才会这样，我们让谅解他，就跳个火盆火圈而已，就算被火焰烧灼了一下，他的徒弟也会给我们疗伤的。”
“是啊，我们快跳吧，只要我们乖乖听话，他就会对我们笑，就会好温柔的对待我们。”
似是想到了曾经的美好，小猴子们全身力量涌起，双腿一蹬，一只接着一只跳过火盆，接着，再跳过火圈。偶尔碰到燃烧的火焰，它们只是缩了一下身体，却毫不服输，因为它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让他笑，想被温柔以待。将它们的讨论声尽收耳底，万俟舒咬唇，只觉得鼻子一酸，整颗心也酸涩了起来。有时候小动物就是这样，只要给它喂饭，只要被温柔以待，就会记住那人的气味，脚步声，甚至还会露出脆弱的脖颈向其撒娇，那是一种信任，也在潜意识里认为，这般温柔的人不会对它如何。这些小猴子就是如此。它们在饥荒时被杂技班头拯救，感受到那一丝温柔以后，它们想要报答，想要看他微笑时的模样。这般可爱的小动物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对待，而不是让它们流血……万俟舒不由捏紧了手指尖。万俟临渊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楼下，小猴子们跳得都很顺利，偶尔被火焰灼烧到肌肤，它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待看到杂技班头露出笑意，它们心里也像抹了蜜一般甜甜的。他在笑，是不是对它们很满意啊？彼时，宾客们纷纷看爽了，立刻将银两投掷在铜盆中，有些比较大方的，竟然投了一锭金元宝，金光闪闪，瞬间灼了杂技班头的眼睛。杂技班头盯着那些小猴子，像是在透过它们看一座座金山银山。他为什么养这些小畜生？就是为了让它们给自己挣银两的！正当杂技班头暗爽的时候，其中一只小猴子掉了链子，它怎么都跳不过火盆，而身上却被火焰灼烧得狼狈不堪，它“吱吱吱”叫了一声，似乎有些怯场，想要掉头跑。杂技班头心中恼怒，一鞭子抽在小猴子身上，又一脚将它踹飞了出去。“没用的东西，连个火盆都跳不过去，今晚就不用吃饭了，饿死你。”
杂技班头骂骂咧咧，若非还有不少宾客在，他似乎都能将小猴子踹死。被踹飞的小猴子呜咽了一声，它神情痛苦，可一双眸子却仍旧闪亮发光，丝毫没有怨恨，它不停嘀咕着。“不痛，我不痛。”
“肯定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他才会那么生气的，我实在太弱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呜呜呜，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痛，感觉快要死掉一样……”被踹飞的小猴子卧倒在地，怎么都站不起来，杂技班头见此，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真是白养活你了。”
它卧倒在地，不断在安慰自己，他说肯定都是气话，他肯定是还是最喜欢自己的，他曾经说过，最喜欢它乖巧懂事的模样呢。年轻男女们看不下去，将受伤的小猴子抱起，去后台疗伤。其他小猴子继续跳火盆，跳火圈，杂技班头依旧骂骂咧咧，说那只受伤的小猴子是赔钱货，根本不用给它疗伤，让它自生自灭就好。见此，万俟舒死死攥着拳头，眸里凝结着冷意，骇人非常。它们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可爱，就算被那样对待也没有任何怨恨，甚至还觉得是自己不对，这么善良可爱的小天使，也能忍心下手？不行，再这样下去这些小猴子迟早会被弄死。她想要杂技班头，付出应有的代价呢……万俟临渊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要救出那些小猴子，并且让杂技班头付出代价？”
万俟舒回眸，眼里的冷意褪不下去，“是啊，我想让它们回到森林里，就算是报恩，眼下也该够了。”
小猴子们想要报恩的心情，不该被这样践踏。万俟临渊对上她的眼，一字一顿慢慢道：“杂技结束后，我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闻声，万俟舒双眸微亮，“等杂技结束，我就去找他。”
“一起吧。”
万俟临渊未曾收回目光，他的双眸幽黑像是汇聚了些什么，此刻也有冷意晕开了，变得冷肃无比。原本他是不想管的，可与她相处这么久以后，他发现，原本被他忽略的小动物竟是如此可爱，又会感恩。尤其是那日融雪镇外，那只给他送花儿的小老虎，它怯生生的，可仍旧鼓足了勇气感恩，极为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