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完气,春花嬷嬷便垂首站在一旁,也不吱声。敛去心中的怒意,太皇太后揉着眉心,嗓音不复刚才的尖利,却仍透着阴毒,“若是舒舒那边不好下手,那就从万俟临渊那边,总归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总归不能让他祸乱我北国,春花,你说对吗?”
春花嬷嬷说:“太皇太后所言极是。”
太皇太后摩挲着指甲上染着的好看豆蔻,又说:“既然如此,那就挑几个好看的婢女给万俟临渊送过去吧,他常年征战沙场身边都没个贴心人,是该让人好好伺候着,省得又来觊觎咱们的长公主。”
春花嬷嬷应声,“太皇太后说得极是。”
太皇太后摆手,“那就快些去办。”
春花嬷嬷点额,很快便福身下去了。从寝宫出来后,万俟舒心中仍有郁结,使得她整个人都冷如冰,闹得宫人们都不敢靠近。走在鹅软石小道上,感受着春日的柔风,却还是没能将心中的烦闷吹散,她忽而觉得万俟临渊好像前世的自己,前世树大招风,惹人忌惮的自己。而这种忌惮,终究是因那些人眼红,自身的弱小导致,甚至有时还会混乱猜想……也正是这种心态,才导致无数悲剧。想到此处,万俟舒不禁捏了捏手指。好在上天待她不薄,终是让她魂归千年寻到了好些温暖。这样的温暖让她迫切想要抓在手心中,而她此刻也想给万俟临渊这样的温暖。先前是他暖了自己,那么此刻,便是让她来温暖他吧。万俟舒不再多想,转身去找心中的那个大英雄,亦是小可怜。须臾,她便又来到了战神府。见她去而复返,坐在大厅中的万俟临渊双眸微亮,可他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又离宫里了?不在太皇太后那里多呆一会儿吗?”
说起太皇太后,万俟舒脸色微变。她什么话都没说话,就一把扑入到了万俟临渊怀中,然后,将他紧紧抱住,像是真要将身上的温暖全部传递给他一样。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温暖,弄得万俟临渊有些措手不及。可没一会儿他还是伸手将扑来的小姑娘抱住,问道:“怎么了?在太皇太后那里受委屈了?”
万俟舒摇摇头,抵靠在他的肩头闷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皇叔真是个小可怜,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在嘛。”
万俟临渊:“……?”
她是不是对小可怜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可她后半句话,却让万俟临渊心脏猛然跳动,之后便泛起了阵阵柔意。他伸出手,轻柔着她的发顶,道:“虽然不知道你因何得出的结论,但还是感谢你能在我身边。”
闻言,万俟舒又将他抱紧了。万俟临渊敏锐感觉到此刻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真就好像受到欺负,来寻求安慰的小孩儿,不过,她不肯说他也不想逼问,就这样抱着便好。那些叫人心寒的话,万俟舒也实在不想说。与其两个人都不开心,还不如只让一个人不开心,而太皇太后总归是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她的话权当是疯言疯语。思及,万俟舒的心情顿时舒缓了几分。感受到怀中人儿心情的舒缓,万俟临渊的唇瓣不由轻勾而起。“皇叔,我又不想回宫了。”
万俟舒仰起头,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我又想在你这儿住几日。”
听到之后,万俟临渊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声,“好。”
万俟舒勾唇,瞬间笑靥如花。过了些时辰,有嘈杂之声从外头响起,万俟舒拧了拧眉,准备去外头一探究竟。一出去,万俟舒的眉头蹙得更紧,只见——有无数美艳婢女鱼贯而入,领着她们进来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春花嬷嬷。万俟舒的目光从这些婢女身上晃过,又落到了春花嬷嬷身上,问道:“春花嬷嬷,这些婢女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皇叔这边需要什么婢女。”
春花嬷嬷道:“回禀长公主,是太皇太后觉得战神府太过冷清,所以叫老奴寻几个贴心的人儿,这些婢女都是由老奴精挑细选,定是能将战神伺候妥帖。”
婢女们站在一侧,双眸水汪汪的,面皮子白皙,完全不像是来伺候人干粗活的,倒像是来魅惑主子的。万俟舒看向那些婀娜婢女,忽而想到了那一层,眸光顿时一凛,“皇叔这边人手足够,不需要这些婢女,春花嬷嬷还是将她们带回去,赐给需要的人吧。”
春花嬷嬷听后,立即跪地道:“长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老奴只是依照吩咐办事,若是这些婢女被退回,老奴无法向太皇太后交代。”
万俟舒听后,眼眸一转。或许遣退了这批,又会有下一批,想来只能断了太皇太后的念头,此时才能彻底终结。想罢,万俟舒出声,“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只是若不规矩,休怪她不留情面,不给太皇太后留面子。当然,这些话她并未说出。见她并未将人往外赶,春花嬷嬷不禁长舒一口气,道:“多谢长公主体恤老奴。”
话落,她又对着那些婢女几番叮嘱,随后才抬脚离开。等人一走,万俟舒叫战神府的人把这些婢女给安置了,万俟临渊循声出来时,便是看到无数美艳婢女,她们叽叽喳喳,还将黏腻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万俟临渊不禁皱眉,神色难看,“舒舒,她们是怎么回事?”
万俟舒走至他身边,笑说:“是皇祖母送来的,说是觉战神府冷清,想让她们伺候你,可瞧着她们那身段哪像是来干粗活伺候的啊,分明就是……”说罢,她眉眼一挑,说不出的暧昧戏谑。万俟临渊顿时脸色一变,薄怒,“小女孩家家,哪里学到的这些?那些婢女为何不退回去?”
万俟舒看向那些远走的婢女,见她们还回头张望,恋恋不舍,她敛眉,嗓音发冷,“退回了,又会来,还不如让皇祖母彻底断了那念头。”
万俟临渊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再说什么。可他着实想不通,他很久以前分明拒绝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歇了气,如今怎么又把人往他府中送?看出他的疑虑,万俟舒道:“许是因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