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通知家里的兄弟姐妹,就说少主回来了,他们定然高兴不已。”
那名前朝人丢了锄头,欢快地跑了。瞧着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金樽抚额,说:“这帮人粗鲁着,太师在时还能稍稍体面些,现在太师不在没人管了,就成了这幅样子,还请少主不要见怪。”
说起太师,那是所有人心中的遗憾。万俟临渊摆手,他喜欢这样的地方,也喜欢这样的生机。他说:“无妨,这样就好,舒舒可喜欢这里?”
万俟舒早已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听到他这么问,忙不迭点头,“喜欢极了。”
这里完全是她所想像的样子,傍山傍水,山清水秀,还有耕作的人们与翠色的瓜果蔬菜,美好到让人如坠入梦境中。万俟舒握住万俟临渊的手掌,道:“我曾想过我们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看山望水,远离诸多纷扰,我还想过这样的地方只有我俩,可眼下多了他们,倒是更热闹了。”
“我也喜欢这里。”
万俟临渊伸手在她发上轻抚,有几处被血迹弄得打了结,时不时还有血腥味蔓入鼻尖,他眉间蹙着,又心疼了。看他这样,万俟舒就又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燕无忧已经给我看过,只是血流得多些,看着可怕些,实际上只是皮外伤,多养几日便好了。”
听了后,万俟临渊闷闷应声,还是心疼的。万俟舒心里暖,她道:“皇叔自己也伤重,这两个月里你可得好好养着,我还指着你跟我去各处游历呢。”
“好。”
万俟舒揉她头顶,他的手掌宽大,带来的温度比太阳还要暖。正当他们说得尽兴时,所有前朝人都赶来,他们见了万俟临渊后满心都是喜悦与激动,可转眸看着万俟舒他们时,心底的那份喜悦忽而就淡了些。虽说长公主重情重义,还是少主深爱着的女人,但说到底,她怎样都还是狗皇帝的亲妹妹,他们心中仍有隔阂,却没有敌意,只是需要些时间来消化一切。金樽说:“快去准备,给他们准备最好的屋子,莫要怠慢了。”
自太师他们死后,金樽是这里最说得上话的。闻言,前朝人们虽心有抵触,但想到少主日后会与他们长久生活在一起,心里顿时欢实了,都屁颠地跑去给他们收拾屋子了。万俟舒见了,眸里染上了笑。以前只觉前朝人重情重义,可今日接触下来,倒是觉得他们憨憨的,还挺可爱。金樽他们搭建的屋子很多,或许他们期盼着会有这么一天会到来,不成想,竟真的实现了,那些空置的屋子也派了用场。万俟舒与万俟临渊的屋子相邻,前朝人们知道他们的事儿,特地给他们找的相邻又比较大的屋子,其余人没有这样的殊荣,只能住在偏小的屋里。每间屋外都有一个竹篱笆围成的小院儿,院里还有苗圃可以种上些瓜果蔬菜,或是中草药都可。绿俏给万俟舒整理被褥,心里欢实极了,“小姐,奴婢喜欢这儿,虽没有宫里那么华丽,但这儿有一股自由的味道。”
像是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管制,也不必忧心什么旁的事儿,只要快乐地做自己就成。万俟舒道:“那或许,这样的地方日后就会成为我们的家。”
绿俏的双眸亮了,“家?奴婢喜欢这个词儿。”
万俟舒笑了笑,问道:“给皇叔准备的汤药,可是在煮着了?”
“煮了。”
铺好被褥,绿俏给她烧了热水,道:“小姐自己伤得就重,就莫要再管旁人了,奴婢给你处理伤口,再上些伤药吧。”
伤药是燕无忧给的,听说是他自己研制,效果好到惊人。听绿俏这么一说,万俟舒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情况,全身都被小箭伤了,一动便全身牵扯疼意惊人,可她一直在照顾皇叔,那些疼倒是被她忽略了个干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疼到骨髓里了……万俟舒说:“上药吧。”
绿俏给她褪了衣衫,待看到她血肉模糊,却已经干涸的伤口,眼眶都红了,“小姐,疼吗?”
一边问,一边用热毛巾给她擦拭伤口边上的脏污血,绿俏咬住唇,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万俟舒感觉到背上一阵湿热,便知道就小丫头定是在偷偷哭了,“我不疼,你也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哭了后就更不好看了。”
绿俏手一抖,气得都把眼泪憋着不掉下来了,“小姐你真坏,尽是笑话奴婢。”
“好好擦药吧,哭脸小花猫。”
万俟舒调侃。绿俏扁嘴,气哼哼的。擦干血迹,伤口便更加清晰映入绿俏眼中,红肿的,像个被人挖开的小洞,鲜红的肉外翻着,看着就让人心疼,绿俏吸吸鼻子,生气归生气可动作依旧小心轻柔。洒上伤药时,万俟舒疼得一缩,可渐渐,伤药发挥了作用变得清凉起来,将伤口上烧灼的疼驱散了些。绿俏小心翼翼问:“小姐,是不是奴婢下手太重,让你疼了?”
万俟舒摇头,“没有,我好着呢,继续吧。”
上完药,绿俏寻了件干净衣服给她穿上,道:“宫里还有好些新的样式,小姐都没穿过,早知道奴婢就将它们带出来了,真遗憾。”
万俟舒身上穿的是去年的旧衣,可料子好看不出是旧的,“无妨,先穿旧的,等风头一过再去让人做些新的样式。”
绿俏重重点头,“嗯。”
万俟舒心里惦记着皇叔的药,一出去就见药罐子里正肆无忌惮飘出白色热气,罐子盖“咚咚咚”上下跳窜,分明是已经煮好。她上前掀开盖,又用湿毛巾垫着将罐子取下。绿俏见她伤重还要做这些,急忙道:“小姐,交给奴婢来吧,你好生休养。”
万俟舒把汤药倒进碗中,道:“无碍,我只想亲自把汤药给皇叔送去,对了,你那儿有糖块吗?”
“有的,怎么了?”
绿俏拿出一个糖包。万俟舒接过糖包,端着汤药笑道:“我怕汤药苦,会把皇叔给惹哭了。”
……